接回自己的葡萄藤木魔杖,赫敏又開始操心這滿地的雜草和偶有的碎石,她悄悄地在謝伊身後清出一條道路。
夏日清晨時的鳥叫聲響得很早,清脆的鳴叫在墓園這種地方隻會讓人感覺到荒涼。在報紙上見過的那些追悼會布置已經被全數撤回,隻有巫師們放下的花束在随着微風飄動。
發現謝伊的腳步在墓園門口停下,不等她回過頭,赫□□動松開緊握的手:“我等你……”
赫敏沒看清謝伊是不是點過頭,那人緩慢地走到那塊最新的墓碑前,從徽章中拿出那把刻有名字的小提琴。
她枕在腮托上,過了很久才把琴弓搭上去。
琴弦奏出的音樂帶有明顯的生澀感,一開始甚至不成曲調。學過鋼琴的赫敏能聽出來這是太久沒練習而導緻的生疏,又過了好一陣這支曲子才堪堪達到能夠入耳的程度。
不遠處那座古老宅邸的門開了,一個隻在記憶中打過照面的小精靈被生澀的曲子吸引了過來。
他低聲啜泣着:“謝伊小姐……謝伊小姐醒了……茶盞還以為小姐不會願意回來……”
謝伊練了許久,一直到太陽挂到天上。赫敏和茶盞安靜地在門口等着,聽着那雙手重新拉出完整的音樂。
哀傷的曲調被鳥鳴襯得愈加悲怆,赫敏沒聽過類似的曲子,想來應該是獨屬于巫師的曲譜。
有一點可以判斷——這應該是首送葬曲。
一曲終了。
小提琴忽地消失,那雙把住琴和弓的手落向地面。她垂着眼轉過身,緩步走出墓園。
赫敏隻猶豫了一瞬,又上前去牽住她,這或許會讓謝伊好受一些也說不定。
冰涼的手指顫了顫,到底是沒有掙脫開。
這是個正确的決定,赫敏握得更緊了。
謝伊徑直走向宅邸的大門,茶盞匆匆忙忙地擦掉眼淚跑去開門。
門廳内的環境對赫敏而言并不陌生,一樓側邊的掃帚間、再向裡走則是餐廳和客廳、拐角處進去是小精靈們居住的房間和廚房——雖然這還是她第一次走進這道門。
謝伊沒進其他地方,徑直走向樓梯。
站在階梯前,赫敏發現謝伊正在看向下一層的方向——地牢。
這棟房子裡有地牢的事情赫敏是知道的,但那早就廢棄掉了,在她看過的記憶中謝伊幾乎沒有下過這層樓梯。
跟在後面的茶盞突然緊張起來,他跑到樓梯前磕磕跘跘地說:“謝伊小姐……小姐不能下去……”
赫敏的瞳孔猛然收縮,她或許知道小巴蒂·克勞奇的去處了。
謝伊沒有堅持,連眼神也不多給就走上樓梯。
二樓有的是書房、占蔔和挂有畫像房間,一直到三樓才是各間卧室和客房的所在——每間房都有大大的落地窗或是陽台,可以讓房間的主人一望天際。
站在客房門口的時候謝伊停了下來,像是在問赫敏要不要進去休息。
赫敏牽住的手沒有放開,她實在是不太放心讓謝伊脫離自己的視線,她可才剛醒。
謝伊這次停的時間久了些,确認赫敏是真的不想進去才走向自己的卧室。
進到房間,赫敏順着力道松開了手。
房間還是一如既往地整潔,想必茶盞和水晶球每天都有打掃,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亮整個房間,原本空無一物的桌面上放着一本書,一本褐色的黑皮面的大部頭。
赫敏看見黑皮面上寫着《尖端黑魔法揭秘》幾個字,她猜測這本應該就是華金找到方法的那本,因為她在謝伊的記憶和她看過的那些書裡從來沒見過這種樣式的書封——也不會有一本書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書桌上。
還沒來得及深想,謝伊翻開書頁找到自己想看的地方,草草地略過兩眼便将它收了起來。
赫敏在一旁等着,不知道接下來謝伊還要做什麼。擡起頭卻發現她正看着她,這還是在謝伊醒來以後第一次看見她的眼睛。
像一潭沒有生氣的死水,又像被火灼盡的死灰。
“……”
赫敏沒意識到謝伊正在說什麼,隻覺得那雙眼睛讓她難過地喘不過氣。
她伸出手,緊緊地環抱上去。
睡衣上還帶着校醫院的魔藥味道,以及脖頸間獨有的,如同風吹過湖水的清澈與一絲淺淡的苦澀。
過了很久赫敏都沒松開手,環抱的雙手用力的扣在一起,雙臂間卻留了幾分力氣,害怕懷裡的人有半分不适。
“抱着,沒法……換衣服。”太久沒說過話的嗓音有些幹澀。
這下赫敏才反應過來謝伊剛才說的是什麼,不知道為什麼,她扣住的手指忽然開始發燙。
“我……我出去等你……”她結結巴巴地說,松開手匆忙地跑出門。
背靠在禁閉的木門旁,赫敏捂着臉,耳根可疑地變得通紅。
她保證,睡衣都是香薰換的!
——隻是換衣服的時候小精靈需要一點點幫助!隻有一點點!她有好好地閉上眼!
——腰……好白……
呸——現在是想這些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