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幕揭開後,剩下的是自由的呼喚還是傀儡的掙紮?
是光明的饋贈還是黑暗的延續?
單純的邪惡隻會孕育出殘忍的正義。
沒有正義的力量是暴力,沒有力量的正義是無能。
真是可憐又可悲,天真且愚蠢。
在封閉的競技場中,最早發掘這塊“□□”的那些成建制的隊伍自然天然帶有優勢,即使刻意忽略其軍隊背景的跟腳,和如今早就被抛棄的大部分人相比,也是場内場外押注最多、勝率最高的一批人。當然,對一般人來說,能被他們直接打死在擂台上是最好的結局,倘若一上來就遇到那群穿着怪物铠甲,把生命賣給惡魔的不怕死的家夥,還不如被打得半死就拖下去“清理”掉。
一發子彈了結又一個奄奄一息的倒黴蛋,殘留着餘溫的屍體被拖下去,在擂台上畫出一道暗紅的血痕,背後大概又是一個家庭的危機——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在生存的危機面前,能夠獲得解脫也算是一件幸事。
在短暫的熱身過後,擂台上迎來了一位新起之秀。望着對面全副武裝的家夥,中島敦暗暗握緊拳頭。
明明他們的物資已經足夠多了……為什麼還要和其他人搶?
【開始反省了嗎?】
看台上虛影和實體混雜在一起,更有甚者頗有惡意地吹起了口哨:
“喲,看看這替人代打的好小子,給他來一發就老實了!”
“夠了!”緊攥着的右拳縫隙間掉落幾滴濃稠的血,他張開手,治愈能力轉瞬間滌蕩了手心的血痕,反到是的疼痛和憤怒的火焰激得雙手發顫,“連這一點仁慈都不願意給弱小嗎?”
【盡情的後悔吧。】
“哈、弱小?”對面的男人重重地笑了一聲,不知為何帶着濃重的嘲諷和恨意,回眸看了擂台外一眼,“小子,你連勝了這麼多場,難道不清楚輸了會怎樣嗎?”
積攢的戾氣似乎在等待着一個被引爆的時機。
霎時,那份平靜面皮蓦然被撕裂,紫金色的眸底是濃重的偏執,想着看到的這種種人間煉獄,中島敦一時怒極,雙手化作虎爪,這份威能在那一瞬間就能将對方的□□直接撕成兩半。
意識到自己想幹的是什麼後,他堪堪往後撤,然而在血霧噴濺到臉上的時候,他愣住了。
【這樣……最後才會更加痛苦。】
擂台外的小姑娘仿佛是被吓到了,臉色煞白。
“——你知道日本這種國家為什麼要把特殊能力的存在對民衆隐藏嗎?”
伴随着耳畔不知從何處爆發出的第一聲尖叫,全世界各處的屏幕上,都映着那張還未曾褪去白虎絨毛的、沾滿了鮮血的少年的臉。
一片猩紅的擂台外似乎有誰正在焦急地拍着屏障,呼喚着不知是誰的名字,然而很快就被爆發出的恐慌給淹沒了。
剛剛,他暴露了自己的異能力,也在同伴面前殺了人。
沒人看見,一雙手在空中輕輕撩撥着絲線——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癡癡地凝望着鮮紅的地闆,中島敦很想知道,是啊,為什麼呢。
但又有一部分思維在安撫他,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人都會犯錯,他總歸是個人,這隻是不小心罷了。
可是,他的雙眼早已鮮紅一片。
過了許久。
“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他自己都不敢置信,這樣沙啞艱澀的聲音是從他口中發出來的。
隻是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執着的望着那刺眼的紅色,内心好像分裂了一般。
一半在瘋狂的叫嚣想要知道答案,一半在批判這種想法。
在他身後,緩緩踏入這血池的白衣清純“少女”豎起一根帶有球形關節的手指輕輕壓在唇上,神秘道:
“噓,因為你是主角啊。”
這個遭逢大變的世界欽定的主角,自然要披荊斬棘,押上一切去拯救世界。
一字一句,讓人的心靈震顫不已,仿佛要燃盡般的熾熱。
殺死魔王的人,一定會是救世主嗎?
不。
不一定。
殺死了魔頭的人,除了是救世主外,還有可能是新的魔頭。
“你隻是一個好用的工具,就和我一樣,一件在指尖細線下搖擺的人偶,人偶之間為什麼還要互相傷害呢?”
“又不是沒有機會掙脫,等羽翼豐滿之後,再徐徐圖之就行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不會被任何人所奪取的強大意志……這才是被托付以人們的性命……被選為救世主的證明!”
伴随着輕聲耳語,白裙上也沾染上點點血色:
“最後一課,小主角——”
“所謂的規則,隻是為了沒了他就活不了的人而存在的,任何一條都是。”
理智回籠的刹那,又一具溫熱的身體宛如紙片般輕飄飄地浸沒進血池裡。
痛嗎?
這可太痛了。
當然,這個布置純粹就隻是為了滿足一下7号不知道何時開始占據理智權限一小部分的那顆邪惡的小心髒,滿足自己的小惡念而存在的。這并不會給他帶來任何物質上的獲取,但是無所謂。
“扮英雄?我在騙誰呢……”
心存善念,就像是黑暗中的微光,你不知道那光芒究竟是要把你帶向危險,還是把你帶出黑暗,但人類總會像是飛蛾一樣不顧一切的追光前行,不管前方是什麼。
傻小孩就是被這種表面上的其樂融融騙過來的,殊不知愛會消失,不守承諾也不會被懲罰。
除惡不徹底不如不除,救人沒徹底就是沒救。
刹那間,一切都如同斷線的珠子被一一串聯起來,現在他什麼都明白了。
“他們早知道我是……”
主角兩個字遲遲說不出口。
想到自己如同跳梁小醜,背後一雙雙眼睛盯着他這個“主角”在台面舞動、表演。止不住的感到荒謬和可笑。
被一根根絲線左右的傀儡,在舞台上出演誇張的戲劇。
傀儡自以為威風八面,沾沾自喜,實際上底下的觀衆鼓掌的同時,臉上都帶着嘲笑。
那種黑色的油墨如同一股洶湧的洪流,鋪天蓋地地朝湧來,似乎要将整個吞沒,溺死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隻得深深地呼吸,防止自己窒息。
但大口吸氣的同時,卻發現這種情緒并非來源于的靈魂,反倒更像是來自于其他地方……像是隔了一層霧、一層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