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還會痛苦呢?”
“……因為我在無病呻吟。”
很久以前,在越鳴還是那個病殃殃的高中生的時候就知道,人的能力是有極限的。
就像她怎麼努力也隻能在紅色的跑道上用模糊不清的視線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又一個人影略過,灌鉛一樣重的腿和喘不上氣的胸膛讓她狼狽得像條狗,最好的時候也隻能做到女子800米勉強及格的标準,爾後咽下喉嚨裡鐵鏽味,唯一能做的也隻是硬撐着拄在原地,等到耳鳴目眩過去,才拖着沉重的身體裝作一切如常爬上教學樓。
學習上的才能也莫過如此吧?畢竟哪裡有那麼可笑的學習方式,限定時間内最有效的做題策略依然抵不過真正的天賦異禀,在内心裡給别人排号論次卻學了個十乘十。
……這副模樣,應該很難看吧?
空有清高卻碌碌無為,連原先擁有的亦為之沾沾自喜的小才能都丢掉了,上講台的聲音也隻剩發抖,一首唱下來稀稀拉拉的掌聲還有看小醜一般的眼神。
不滿足,不知足,不甘心。
因為做不到,才要以更高的要求去約束自己。因為隻有自己了,所以一定要做得比那些被簇擁着的人更好,才能繼續驕傲地仰起頭,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一切都是因為……無能啊。
護不住想護的人,走不了想走的路。
如此嫉妒着擁有才能的人,到頭來還不是下意識做了那個谄媚的墊腳石?
現成的借口真多啊,甚至整個世界都在有意無意維護着這份合理性。
沿着既定的道路向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還是……
天意如此?
她在想,興許羂索這個活了千年的詛咒師早就嗅到了這一份危險,提前隐于幕後,千年的規劃就像暗中的毒蛇一樣随時能鑽出來咬人一口。
【尚未燃盡的火苗】,面闆上周本掉落的火之咒胎的殘片,是這麼描述的吧?
如果在《咒術回戰》的設定下特級咒靈還有複生的可能性,那麼如今沉睡在倉庫裡自動聚合而成的咒胎是什麼?拓本還是本體?
無意間插手了原著中特級咒靈的誕生,所以這份命線也必須在徹底消失之前綁上這條外來的戰船麼?
倘若世界意志真的像她看到的那一半的“書”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無知就好了——“書”目前為止插手的地方,可是隻有它選中的“主角”啊。
平時越鳴的運氣雖然很差,但偏偏在能夠決定人生的每一件大事上,她向來是幸運的——
粗略的地脈衍出道流向隐而不發,隻要沾染過元素氣息的人都會留下印記,何況是反複數次都快被腌入味的……一群聰明人。
或許他們會因為debuff帶來的短暫不适而苦惱,或許也會覺察到身上的異常,但、誰會在意微末的元素力呢?
在幕後的操盤手終于能夠真正觸摸到世界的時候,就是收割這份人造扭曲果實的時刻。
越鳴在穿越前看過一個通用套路的吐槽,主角團是什麼?不就是在擁有遠大志向的反派兢兢業業實現自己理想的路上不斷搗亂的存在麼?
有着南轅北轍的目标,卻都不約而同地盯上了她這塊肥肉,捏着鼻子聯合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不過,按照傳統操作,這個時候的走向不應該是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互相背刺然後主角團撿漏躺赢嗎?
她被自己的猜想逗樂了。
雖然她有100%的信心肯定,她對了。
但自負不是好事,她得謙遜一些,防止那無限接近于零的可能性。
玩家最不差的就是精力與時間。
她可以親自、一件一件的排查、一步一步的去盯着。
那兩個偵探靠的是自己的腦子,而她隻能依靠計算工具、大數據去把所有的可能性擺在面前。
雙頭蛇的狡猾,她已經領略過了。
考試的時候,最像正确答案的那個,往往并不是正确答案。
但還有可能的是,對方發現了她發現了這個現象,于是最像正确答案的那個就是正确答案。
從什麼時候開始,一顆顆種子,順着風、順着河流開始一點點的在這座城市内蔓延、紮根。
它很渺小,它卻也無處不在。
它隻是一朵無害的鮮花,等待着來年開春時綻放。
在過去的十幾年,夏目漱石在橫濱政治、軍事、輿論多方面勢力布局,咒術界内部争權奪利針鋒相對,而從四年前開始,越鳴這些年隻在做一件事的準備——自爆。
她向來誠實。
那句玩笑一樣的話,太宰治應該是信了七八分,看中也最後的選擇,應該也清楚了吧?
粗糙複刻的地脈是得到完整遊戲系統後觀測到的意外之喜,倘若這片土地并不存在拙劣的僞造地脈,她利用秘境溢出的元素力在橫濱種下的僞*地脈之花就會在合适的時間徹底爆開,屆時一切都會煙消雲散,“書”再怎麼無所不能,卻也對世界之外的力量束手無策。
而後,在拿到地圖之後,她在東京複刻了這個過程。
随後是京都、名古屋、大阪……隻要她能夠探索的地方,作為玩家,跑圖開錨點幾乎是刻在DNA裡的操作。
空和派蒙習慣了提瓦特大陸的元素力,在觸碰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隻以為這是僞造地脈的異常。
一顆随時随地就可以引爆的“炸彈”,是她有底氣和任何一位超越者談判的籌碼。
愚蠢的,可以在談判後得到确切利益再殺。
聰明的,可以在發現問題的瞬間撕票……不,随時随地撕票,隻要她心情不好了就撕票。
倒不如說,當自以為聰明的人在發現了“炸彈”這個引子的瞬間,他們的身份就會兩級反轉。
自以為咬住了的獵手成為了獵物……
因為越鳴的談判手段一定是,大不了就“媽的,跟你爆了,大家都别活。”
正常沒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對她說“不”。
幸而,目前還沒有人能夠讓她動用這個“核武器”。
不過也大差不差。
選擇談判,那麼結局隻會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協、一次又一次的被操縱,最後……落入深淵。
手段還算不錯的,能夠達成最佳平分結局。
而手段不行、被步步緊逼的威脅喝退的,那麼勝利者的果實就被她一人收入囊中。
清晰的計算了得失、損耗以及收益後,她想隻要這一顆自爆“核彈”在手,沒有人會拒絕她的要求。
不過……就是降維打擊才好啊。
這是賭上性命的人生遊戲,能做碾壓局鬼才要去勢均力敵、搏心跳。
……假如她那時候真的死于非命。
那麼這個世界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世界意識根本付不起這個代價。
所以……她才能夠活下來。
才能夠一直活下來。
……
把夢想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不現實的,但卻一直有人這麼做。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是具有時效性的。
過了那個年紀,你就永遠失去了實現夢想的機會,因為當初那個帶着最誠摯的願望的少年已經不在了。
為什麼很多人會在長大後報複性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