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火車的行進,車窗外的景色逐漸變化,一路走來能明顯看見綠植變少、水源變少,最後連狩獵者也變少了。
人形獸和狩獵者都需要飲食,都想要占據有水源的地方,可以說哪裡的人形獸多,哪裡的狩獵者就多。
待在火車上的日子無所事事,1022就給妹妹黛威寫信,寫好一張就折起來,塞在自己的攜行具裡。
圖雅坐在1022對面,見1022龍飛鳳舞地寫了兩張看不出具體是什麼字的信,好奇地問:“在寫什麼?”
1022沒擡頭,隻回答:“寫你們。”
“我們?”
“嗯,給黛威寫信,把我們的經曆編成故事寫給她看。”
軍方考核内容不能直接透露出去,但經由1022改編後的可以。她當兵這麼多年了,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都很清楚,講事最會避重就輕。
這是封家書,不是軍情彙報,不需要去講此前考試的整體過程,挑揀些有趣的地方說說就可以。
安吉爾坐在1022對面的下鋪上,給正在過道上做俯卧撐的必雅計數。
“二百二十一……二百二十二……”
安吉爾突然話音一轉,問1022:“姐,你以前去過B國嗎?”
“去過。”1022寫完最後一張信紙,擡起頭來,回答安吉爾想知道的事,“以前在西部陸軍服役的時候跟着部隊去B國境内救過人,不過半途因為敵襲,我和大部隊分開了,聯絡不上,在B國境内獨自生存了一個月,實在聯絡不到隊伍後搶了輛車自己回A國了。”
紮維爾狐眼瞪大:“搶了輛車?”
1022點點頭,叙事語氣稀松平常:“嗯,B國可是真正的‘強盜之國’,那裡沒有法律,也沒有規矩。打死人形獸,就直接上去舔包;隊友陣亡,就卷走隊友的裝備和财産好好生活下去。”
她話落後,車廂内一片寂靜,許久無人聲,連做俯卧撐的必雅都不計數了。
“怎麼都不說話?”1022奇怪地問。
“在想到時候舔包賺大錢。”必雅起身,誠實地回答道。
安吉爾又問1022:“我們這次出國所獲,回國後不會上繳吧?”
1022:“隻要讓那六個人有去無回,我們就是功臣,功臣的戰利品自然不需要上繳。”
紮維爾為必雅和安吉爾對于當強盜一事理所當然的态度而感到震驚,“你們……”
她話音未落,感覺身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三個“強盜”都在自己身前,那在自己身側的隻有可能是圖雅。
“嗯?”她轉頭看去。
“外面不是國中陸軍,大家都沒有禮貌,‘當強盜’是人形獸在B國的生存之道。”圖雅捏捏紮維爾的肩膀,“不要有負罪感。”
“……這倒不會,畢竟自從來考試後已經當過不止一次強盜了。”紮維爾撓撓自己的狐耳,仰頭看着天花闆說道,“隻是從國中出來一趟才知道,國内都有需要當‘強盜’才能生存的地方,更何況國外。”
“……”圖雅低聲笑道,“我們很幸運。”
“嗯。”紮維爾看向都曾在東南陸軍服過役的那三個士兵,歎了口氣。
想要和1022為伍,就要習慣對方的生長環境給對方所帶來的個性。1022以前在各個軍區橫行霸道的事迹全軍皆知,紮維爾自然也聽過不少,可那些話到底是聽說來的,有失偏頗,也不能成為看人标準,隻能做參考。
來東北考試後,紮維爾親眼見到的1022比傳聞中那個兇神惡煞、無惡不作的紅毛兵痞要正常多了,會看不過有誰持權作惡而出手助人,也會服從上級命令去執行任務,與傳聞大不相同,隻是會在某些無足輕重的瞬間,顯露出一些細微的、她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夠理解的“本性”。
不過那都無所謂。自從在酒吧地下和變異種僵持的危急時1022拉了她一把,她就決定了,無論1022是個什麼樣的人,她都要追随對方。
……
“心思純澈的人,往往最是忠心。”
蘭妲坐在監控室中,看着火車裡适時傳來的攝像畫面,淡聲說:“1022一過來就點了兩個風紀好、能力高的士兵做搭檔。弗雷德,你背地裡把新生的資料給1022看過?”
“沒有。在東北,你比我更先聯系到她。”
弗雷德向後靠在座椅上,讓自己陷入兩雙巨大的鷹翼中,“國中第一和西南海的第一,都查閱過1022的個人資料,一個知道1022的生平,一個清楚1022的戰鬥方式。”
他轉眼看向蘭妲,笑意壓出眼角的皺紋,被他發白的皮膚襯得像是瓷磚裂紋,“這種存在,非友即敵。”
“我要是不給這小妮子找兩個合格的幫手,她姐姐會殺了我的。”
蘭妲斜眼看他,“伊利亞沒那麼兇,你以為誰都是1022嗎?”
“1022現在看着很兇嗎?”弗雷德看向監控畫面中,那個正在車廂中與隊友比賽俯卧撐的紅發疤臉人形獸,臉上的笑意漸深。
再過一會兒,監控攝像就要因信号缺失而斷開,總部會與1022等人徹底失去聯系。
本次B國之行,除了需救人質的信息與基礎裝備外,其他的,官方什麼都沒有提供,考生們一不知道人質現今具體在誰手上,二不知道到時要去哪裡補給裝備。
人質具體在哪,需要考生自己在混亂戰局中設法打聽,至于裝備——裝備的獲取辦法有很多,去偷去搶去買都可以,全看考生到時如何選擇。
有了蘭妲等人做靠山,法庭對于實驗材料倒賣一事的宣判很快就下來了,東北實驗基地的科長卸職入獄,相關人員或是入獄,或是直接槍決。
事情解決後,作為法庭證人的梅無旬帶着兩罐藍漿回到實驗基地,繼續她的工作;給法庭提供監控證據的紮爾托也沒因此丢失工作,還是在監控室内工作。
法娜幫忙搜查的“藍漿”買賣方信息也在出庭時起到了大作用,将背後主使拉扯出來,還拽了兩個與此事相關的鹫派政客下水。出于對消息提供者的保護,蘭妲聲稱買賣方的信息由為了減輕刑罰的買賣方手下提供。
阿麗卡自然也吃到了1022托人送來的“解藥糖”,在母親眼中“恢複健康”。
“……”塔西瓦站在路邊,面無表情地看着以往經常光顧的酒吧被A國士兵拉上封鎖線。
副官塞倫就站在她身後,一對狼耳不複往日挺立,有些萎靡地耷拉在腦袋上。
“你說,她沒有親自追着實驗材料的事查下去,而是出國了?”塔西瓦沒回頭,她今天穿了一條質感上佳的紅色連衣裙,站在陽光下,像是披了一身新鮮流動的血液,手指上依舊塗着紅色指甲油,口脂與衣裙同色。
塞倫低聲答道:“是。原本第四場考試被定為特殊戰區支援,帶隊的指揮官是A國鴉派的伊利亞上将,但因為鹫派人員連絡考生一事被鴉派發覺,第四場考試臨時更改為出國解救人質。”
塔西瓦順着已知信息推測:“然後打着解救人質的幌子,讓1022在國外把那些歸順鹫派的考生滅口?”
塞倫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