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下遊,一顆被紅色毛發包裹的腦袋最先破水而出,她迅速上岸,左手将黏在眼前的頭發都捋到頭頂,右手向河面伸出,将被水流沖下來的必雅攔住,拖拽上岸。
一個黑毛腦袋也從水中破出,向岸上的1022伸手。
1022右手扶正必雅,左手抽出腰間的□□,伸向水裡的陸橫江,等陸橫江抓住槍杆,将這隻落水狗也拉了上來。
三人迅速檢查了一遍身上裝備的入水情況,又擡頭找了找方向,端着槍繼續成列地往高牆和大隊的方向跑。
人形獸的強悍機體就是抗造,在水裡被沖了半天,出水了依舊跟沒事人似的負重跑步。
一路無話——也不能随便說話。一個半小時後三人與大部隊會合,依舊是1022在前帶隊,剩下的人各歸各位。
在1022帶着另兩人走後,紮維爾帶隊前行,又遇見了兩三隻狩獵者,都有驚無險地解決完了。
傷員的血終于止住,在下午十六點時,藏了大半天的太陽終于肯露面,将光芒撒在高牆外,驅散那些會使人形獸喪命的怪物。
二十八人沒有任何減員地到達了高牆下,在确認身份後被放入高牆内。傷員立即被醫護人員接手,剩下的士兵則先回旅館休息。
一隊身上混血帶沙的高大人形獸走在街上,讓原本安靜的城中更加安靜,路人紛紛避開士兵,有些膽大的則走出好遠再偷偷打量。
1022脫掉髒不拉幾的戰術手套,把手往攜行具下面的衣服上擦了擦,再摸摸脖子上已經許久不動的小章魚。
“蛸蛸?”她低聲喚道。
蛸蛸有氣無力地将一條腕足搭在1022的手指上。
“生理鹽水……”1022擡頭,離隊要去找商店買水,沒走兩步被必雅拉住手腕。
“你去哪?”必雅問。
“買水。”1022頭也不回地要掙開她的手。
“我有。”
“我要生理鹽水。”
“我有。”必雅重複地說道。
1022回頭,二話不說地從必雅脫下來的背包裡翻出一瓶生理鹽水,抽刀将瓶子的上半部分割下來,将脖子上挂着的蛸蛸塞進鹽水裡。
入水三秒後,剛剛還蔫着的蛸蛸立即支棱了起來,喝夠了水又回到1022的脖子上趴着。
“多謝。”1022撫摸着蛸蛸濕潤的腕足,這才想起來要轉頭感謝跟在身後的必雅。
一幫士兵踏入旅館,各自回各自的房間。必雅被安吉爾拉住,走之前還不忘回應1022的感謝:“嗯,快去休息吧,辛苦了。”
“你也辛苦。”1022也不嫌髒,将泡過章魚的生理鹽水一飲而盡。
1022、圖雅、紮維爾三人回到了圖雅最初租住的那間房内,迅速卸下身上的攜行具和裝備,一齊癱倒在床上。
牆外生存的那七天裡,大夥兒每時每刻都緊繃着神經,腎上腺素恨不能二十四小時充盈全身,幾乎感覺不到疲憊。如今一朝到了安全地帶,精神與肢體一旦放松,後知後覺的疲憊就從四肢百骸傾斜而出,将三人沉甸甸地壓在床上。
三人靜靜地閉目躺了一會兒,紮維爾有氣無力地開口問道:“22,依你之見,下一場考試大概什麼時候開始啊?”
“今晚或者明早吧。”1022從床上坐起來,眼睛還沒睜開,先伸手拍了拍倒在自己左右的兩個人形獸,“快去沖個澡,收拾一下,我們還有事要做。”
紮維爾和圖雅睜眼,也都一齊坐起來,三人将腦袋湊在一起小聲嘀咕。
圖雅低聲道:“我對要做的事情知之不多,也不太認識那些人,就留在旅館裡打聽下一道考題相關。”
紮維爾:“我去确定一下梅無旬的情況,看看她的住處還安不安全。”
1022點點頭道:“如果梅無旬的住處不安全,直接把人領回來,通過旅館裡的攝像頭聯系蘭妲,讓她迅速為梅無旬以及證據提供庇護——住處還安全的話就不要帶回來,将梅無旬的住處跟蘭妲說,蘭妲知道該怎麼辦。我去找一趟金傑。”
三人各自攬了任務,迅速分頭去做。
……
腿腳不好,住處也是一樓的房屋。梅無旬驅動着輪椅回家時,見家門口站着一名紅狐人形獸。
“紮維爾!”梅無旬連忙迎上去,欣喜地問道,“你成為特種兵了嗎?”
“還沒考完試。”紮維爾上前捂住電動輪椅的把手,推向樓内,順着話搖搖頭,借着搖頭的動作将左右迅速查看了一下。
表面上,沒有什麼可疑身影跟着梅無旬。
紮維爾的火紅發色太過顯眼,先前回到高牆時又被許多路人圍觀,若是被有心人看見,一看便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跟梅無旬相處的時候臨時扮演别的身份,沒什麼用。
于是她幹脆實事求是,笑道:“我剛考完一道題就過來探望你,感不感動?”
兩人似乎還沒有熟悉到可以随意探望的程度,聞言,梅無旬難得反應了過來,立馬順着話笑道:“感動死了——快進屋,給我講講你們上一道題都考了些什麼!”
進屋關門,梅無旬立馬就想轉頭問紮維爾是不是發現有人偷偷跟着她,卻見紮維爾将食指豎在唇前:“噓。”
梅無旬話到嘴邊緊急停聲,輕輕地點點頭,将自己的兩根食指交叉着在唇前比叉号,示意自己不會随意開口了。
在這個時代,就算身份是國家級别的科研人員,住處也不一定有多麼好。梅無旬的居所是一處有十多年歲數的小戶型小區,這個家裡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裝有白色窗簾的窗戶、隻有沙發和茶幾的客廳、毫無挂畫或相框的牆壁……一切都簡略無比,放眼一看就能将屋中格局盡攬眼底,當然,也沒有什麼好藏身的地方。
紮維爾拿着1022給的探測工具,迅速将屋内檢查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麼微型攝像頭或竊聽器,這才收了工具,來詢問梅無旬的近況。
“最近實驗室裡沒有什麼事,我托紮爾托注意監控裡的動靜,一旦有異常行為,就給我備份一份。”梅無旬驅動着輪椅給紮維爾端來一杯溫水。
紮維爾點頭謝過梅無旬,說道:“我們的任何計劃都不要說給旁人聽,那個叫紮爾托的監控技術人員也不能知道。”
梅無旬點點頭,“放心,我沒告訴他,他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在行動。”
紮維爾突然問:“你把藍漿放哪了?帶我去看看。”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