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暗紅色的高大身影奔過夜色,攀上一棟樓的一樓陽台,兩手握住防盜欄,發力将防盜欄向兩邊掰開。
青筋從戰術服之間露出的皮膚上暴起,将銜接槍套的捆綁帶勒緊,勾勒出手臂上臌脹的肌肉輪廓。
劣質防盜欄在猛獸巨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向左右彎成一個近圓的弧形,1022将腦袋伸過那個橢圓,随後側着肩膀鑽入屋内,輕悄落地。
她的眼睛在白天時近視嚴重,但夜間視力不錯,穿戴裝備時她把隐形眼鏡戴上了,眼睛現在完全可以當夜視儀來用。
戰術靴在瓷磚地闆上迅速且安靜地挪動起來。1022看了一眼追蹤器上顯示的方位,繞過紅點所在的地方,摸去這間房内的另一個卧室。
那個叫金傑的人形獸今晚沒有洗漱,監聽器裡的動靜顯示金傑一直在卧房内抽煙。主卧裡是正在抽煙的金傑,那次卧裡很大概率就是金傑的女兒。
1022輕輕地敲了敲次卧的房門,裡面很快響起一聲清脆的:“誰呀?爸爸?”
是個女孩的聲音。1022直接擰開門把手入内,在床上那小姑娘反應過來之前掏出手槍,槍口直指向對方的腦袋。
“喊你的父親來。”她沉聲下令。
主卧裡的金傑坐在床邊,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裡插了一堆煙頭。他将燒到頭的煙摁熄在煙灰缸中,正想再抽一根,猛然聽見女兒的呼救聲隔着一層門闆傳來。
“怎麼了?!”金傑抄起床頭的手槍,一邊檢查着彈匣的情況,一邊向女兒的卧房走去。
他拍開門内的吊燈,見一個裝備着攜行具的紅發雌性人形獸坐在床上,一手環着他女兒的肩,一手持槍,槍口就怼在他女兒的太陽穴上。
“是你!”金傑下意識想要向前去給1022一拳,但很快又意識到自己的女兒在對方手上,于是停在門前,緩緩舉起了雙手。
“我已經照着你的話說了,你還想做什麼?”他問。
“把槍放地上,推過來。”1022沖金傑手裡的槍擡了擡下巴,又威脅似的用槍口敲了敲手下小姑娘的腦袋。
金傑依言照做。手槍在瓷磚地上滑至床前,1022擡腿,一腳跺碎了那把槍。
“質量不大好。”1022吐槽了一句。
金傑面無表情地說:“質量好的那把已經被你拿走了。”
那把質量好的手槍現在正指在他女兒的腦袋上。
1022沒再扯些亂七八糟的,她直截了當地說:“我要‘那東西’賣家的信息,要詳細的,具體到對方的真實姓名、身份、工作、住址,以及近三個月來的買賣信息。”
聞言,金傑不可置信地說:“你當我是神嗎?!”
“為了你女兒,當一次神呗。”1022從腰側口袋裡掏出一粒白色的東西,喂進了小姑娘的嘴裡,“兩個月内,我會來找你拿信息,到時候再給你解藥。”
金傑咬牙,死死地盯着1022。
“當然,如果沒有詳細的信息,我也不會給你解藥。這藥大概兩個月後毒發,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1022一邊說着,一邊撒開小姑娘,槍口所指依舊沒變。她慢慢退到窗邊,單手拉開窗門,窗外沒有防盜網,她一腳蹬在窗沿,調轉槍口,迅速擊碎了吊燈。
屋内瞬間暗下來,金傑在燈熄滅的那一刻撲過去護住床上的女兒,吊燈的碎片稀裡嘩啦地落在他的背上。
1022趁屋内的兩人自顧不暇時收槍跳窗,迅速跑出這片公寓樓,确定身後沒有人形獸追來,再放緩了速度,蹦蹦跳跳地向着旅館的方向跑去,路上還從腰側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瓶子,将裡頭的白色糖片倒出幾粒來,喂給脖子上的蛸蛸一顆,剩下的全扔進自己嘴裡。
黛威給她準備的零食真好吃啊,又好吃又好用。
她回來的正好,許多軍方工作人員正用擔架将旅館内服下安睡劑的人形獸士兵們擡到運輸車上。1022小跑過去,攔下兩個擡着空擔架要進旅館的工作人員,随後自己躺在了空擔架上。
兩個工作人員無語一瞬,其中一個對1022說道:“這裡距離運輸車就幾步的距離,醒着就自己走。”
“擡嘛。”1022賴在擔架上不起來,“我喝藥晚,現在要發作了。”
說罷就閉上了眼睛,任工作人員怎麼叫都不起來。
工作人員隻好将她給擡上車。
運輸車有三輛,1022在第一輛車裡躺了一會兒,翻了翻被堆進來的其他士兵,沒找到紮維爾和圖雅,就跳下車,去隔壁車找人形獸。
在同一房間的士兵都被放在一輛車裡。1022在最後一輛運輸車裡找到了抱着槍的圖雅和紮維爾,她上車跟倆隊友躺在一起,還貼心地在兩個睡死過去的隊友身下墊了兩三個士兵。
車廂門很快被拉上,工作人員們安靜地打着出發信号,運輸車啟動,閉目養神的1022感受到了輕微的推背感。
城市内很安靜,安靜到1022單憑聽覺分辨不出運輸車行進到了什麼地方。
難道讓全城安靜的禁令是為了混淆人形獸的空間聽覺?
頸間安分了一整天的蛸蛸突然擡起腕足,拍了拍1022的下巴。
“嗯?”1022用食指關節蹭了蹭蛸蛸的腕足,她低聲道,“我現在不能入睡,得判斷運輸車行進的路況,還要注意他們什麼時候把我們丢下車,我得跟圖雅和紮維爾在一起。”
蛸蛸蜷緊1022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