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那個野心和膽子嗎？”

法官莊嚴的聲音回蕩在會堂中。

“我以為自己已經向你們展現了這兩者。”

年幼的1022站在軍事法庭上，毫無退縮地看着對面的被告者。

身後的長官低聲對她說：“他背後有人，不容易弄掉。”

“放心，我搜集了足夠的證據，絕對能壓死他的任何辯解。”1022微微偏頭，視線掃過身後的一衆軍官。

“今天，你們這些‘證人’誰敢退一步，就去對面陪他。”1022向身後的衆人展露出一個無害的笑顔來，說出口的話卻兇殘無比，“畢竟我搜集了‘足夠的證據’。”

如果隻是無傷大雅的小貪小賄，1022一般會裝作看不見，有興緻的時候，自己也貪一貪。

但如果這種“貪”損害了A國的大局利益，使A國社會處在危險境地當中，1022便不會再裝作看不見了。

她參與過很多因此而起的戰争，進行過無數次因“欺瞞”而産生的戰鬥。她為此流過血，斷過腿，甚至是掉過腦袋，昔日比肩的戰友成堆地鋪在路上，一個個再無聲息，都是因為“蛀蟲”。

人形獸社會的叢林法則下，高位者都喜歡用看蝼蟻的眼神看向底層者，即使他們平日裡表現得獸獸平等，但隐存的傲慢與偏見不會因為表面功夫而消失。地上的蝼蟻是蟲，樹冠上的蚜蟲也是蟲，在鳥類眼中，它們并無什麼不同。

1022喜歡看蚜蟲自以為是時遇見鳥雀的神情，并以對方那種死到臨頭還要負隅頑抗的醜陋姿态取樂。她一直熱衷于作一個比蟲還要可惡的啄木鳥，将蚜蟲統統從樹冠上拉下來，啄食幹淨。

這一劣性，在她的雙眼近視後愈演愈烈。

……

咖啡館内，靠窗座位上的草莓蛋糕盤早已收走，如今重新擺上了一盤芒果蛋糕，1022一邊拿着叉子喂蛸蛸吃蛋糕，一邊聽梅無旬述說調查情況。

梅無旬旁觀了一會兒1022喂章魚，實在是忍不住了，暫停了話頭，對1022說道：“蛋糕并不适合章魚食用。”

1022思緒一頓，被梅無旬給帶偏了，她看向梅無旬臉上成片的小雀斑，随後又對上梅無旬自帶無辜感的小鹿眼，說道：“但蛸蛸想吃。她吃了三年蛋糕，沒見有出過什麼問題。”

癱在1022手上的小章魚點頭似的前後晃動了兩下，仿佛是在附和1022的話。

人形獸社會裡，生物養殖類知識較為匮乏，尋常人形獸很難接觸到，更别說章魚這種小衆養殖物的養殖知識，梅無旬長這麼大以來也就見過1022一個養章魚的人形獸，養的還是有劇毒的藍環章魚。

梅無旬勸告道：“一時食用可能看不出什麼問題來，但不能确保它以後不會出問題。食物的害處都是積少成多來的，為了它的健康，你最好停止這種給海洋生物喂食蛋糕的行為。”

“……”1022确實不會養章魚。

她拿叉子的手頓了頓，把剩下半個蛋糕塞進了自己嘴裡，将舉着腕足抗議的蛸蛸放回自己頸間，嘴上哄道：“乖啊，等你哪天能變成人形獸了再給你吃。”

章魚是不可能變成人形獸的，換而言之，蛸蛸這輩子都吃不到蛋糕了。

蛸蛸氣鼓鼓地縮在1022的鎖骨上，八條腕足都縮起來不再抱着1022，但當1022向它伸手時，它還是伸出腕足纏上了1022的指尖。經年累月養成的習慣不會輕易改變，與1022接觸幾乎要成為蛸蛸的本能。

言歸正傳。現在梅無旬有了藍漿失竊的錄像證據，而1022這邊又有失竊的藍漿，還有能證明科長篡改監控錄像的證人，有證明失竊藍漿被買賣的證人，四證俱全，看似完全可以将扭曲事實的科長給踹下高位。

“不夠。”1022出聲，打斷了正興緻勃勃地聊着怎麼走程序的梅無旬和紮維爾。

“不夠？還需要證據嗎？”梅無旬想了想，又說道，“我去問問紮爾托有沒有其他被删除的錄像備份……”

“不是證據的問題。”1022再次打斷梅無旬，心想在場這倆姑娘怎麼一個個心思比紙還白，“你以為那個科長憑什麼敢在東北的實驗基地裡偷東西？”

紮維爾這次反應快：“他背後有人！”

“對咯。”1022打了個響指，“想要跟他打赢擂台，我們背後也得有人。梅無旬，誰介紹你進的實驗基地？”

這個時代，國家型科研人員光有技術是不夠的，還得遇到慧眼識珠的高位官員，對方将自己介紹給實驗基地，自己才能成功入職。

梅無旬既然能進東北實驗基地，那一定是有高層人員給梅無旬作保。

“是東北特種特遣教官，伊利亞上将。”梅無旬答道。

1022雙眼一亮，“姐姐？”

紮維爾：？又是熟人？

梅無旬也雙眼一亮，有些激動地看着1022，“你是伊利亞上将的妹妹？”

“在一個身份戶籍上，但我們已經十五年沒見了。”1022歎了口氣，“不知道姐姐會不會管這種事，你先嘗試跟她連絡，将這件事告訴她，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紮維爾難得在這種事上警惕一回，她道：“萬一那位上将就是科長的背後人呢？”

話出口後，她就意識到這麼說有些不大妥當了，在場還有兩個和那位上将關系匪淺的人在呢。

但1022并沒有偏袒親眷，她點點頭道：“确實有這個可能，紮維爾倒是提醒我了。要不這樣吧，梅無旬，你先把這三罐藍漿帶回你的居所藏起來，多搜集些證據或是證人，越多越好；我和紮維爾先去考試，進入東北特種部隊，特種的官銜比普通士兵高多了，走程序時遇到的阻力也少，到時我再嘗試和伊利亞上将連絡，探探她的想法。”

那為什麼不能是梅無旬先去探探上将的态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