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一個個全都跑了,貌似還是被她給吓跑的。
22摸了摸自己右臉上的疤痕:“……”
這玩意兒真有這麼可怕?吓哭小孩,也吓哭大人?
她默默地把梳上去的劉海給撥拉回臉前,遮住舊傷。趴在肩上的蛸蛸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緒,爬到她的脖子上,将上面的抓痕舊傷給遮起來。
圖雅和紮維爾追上來,向1022投去疑問的目光。
1022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A國東北部的重工業發展遠超A國的其他地區,這裡是一個軍火商主要集中地。人形獸社會中的軍火流通極為泛濫,畢竟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戰事,對槍支彈藥的需求大。
在人形獸世界,隻要你有那個錢和門路去弄到熱武器,并且沒有損害到國家的大局利益,私人持槍這種事,是不犯法的。
人形獸需要有一定的自保手段,因為大夥兒不能确定敵國不會派來奸細弄亂本國的社會秩序,也不能确定恐怖分子不會對他們所居住的城市動手——比如炸個高牆或是投放點狩獵者幼崽,後一種手段,西北軍事基地已經體驗過一回了。
1022沒有來過東北。她走出機場,見外面的高樓大廈直沖雲霄,甚至有些建築超過高牆,鋼鐵巨人紮根在這片土地上,令人望而生畏。
比起震撼,一種被圈養禁锢的不适感先一步從她心底生出。1022皺了皺眉,收回了望向高處的視線。
她不可能在高牆裡縮一輩子,她遲早要出去。
“下一步要做什麼?”紮維爾環視四周,觀察了一下這裡的環境狀态和道路模式。
“去找幾家旅館,看看情況。”1022檢查了一遍自己全身上下,确保身上沒有什麼能顯示她是個士兵的存在。
她轉眼,看向紮維爾,道:“你去。”
紮維爾腦袋上的狐耳朵抖了抖,她指指自己,問道:“我一個人嗎?”
“對。”1022又看向圖雅,“你去大型商場查探情況。”
圖雅點點頭,毫無異議,“好。”
1022擺擺手,因疏于打理的緣故,火紅的頭發在風中翹起幾簇,像鋼鐵叢林中閃爍的火星子。
她轉頭向北方走去。
“我去酒吧。兩個小時後這裡集合。”
圖雅and紮維爾:……?
1022去酒吧?
……
剩個酒底的玻璃杯被人重重放在桌上,酒吧裡的昏黃燈光透過酒水和玻璃,映射在陸橫江的眼瞳中。
一名身着紅色短裙的雌性人形獸坐到陸橫江身側,向酒保點了杯色澤深紅的梅子酒。
聽到動靜,下意識往身邊瞥了一眼的陸橫江見狀,恨不能自戳雙目。
那名雌性人形獸注意到陸橫江的眼神,有些不爽地蹬着陸橫江,問:“怎麼了?我哪裡礙着你的眼了嗎?”
“不是。”陸橫江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地說道,“隻是今天不太想看見紅色。”
剛剛在機場裡看見的那個真的是1022?
陸橫江無意識地摩挲着頸側的舊疤。
這是以前實戰模拟的時候,1022用長刀給他砍上的。當時頸側血流如注,他被打到以為自己要死了。
每次模拟戰的時候都是這樣,1022得讓他們都瀕死才肯停手。
“每次都能被我打到瀕死,你們平時白訓練了?”
惡魔的嗓音從前方傳來,陸橫江摩挲舊傷的手指一僵,愕然擡頭。
吧台後的酒櫃扭曲,周遭昏暗的燈光越發陰沉,環境驟然變換,時間退回到記憶中的某個節點。
海風的濕鹹氣味和人血迸濺的腥味混雜在一起,刺激着人形獸的嗜血神經。烏雲壓海,一個紅發持刀的士兵站在海霧擁簇的船頭,手裡提着被縱向剖開的半隻巨齒鲨人形獸。
陸橫江捂着湧血的小腹,連續三天的夜不能寐和高強度海上作業使他的精神瀕臨崩潰,冷汗從身上的每個毛孔中流淌而出,彙集在自己身下。
士兵将那半隻人形獸扔進海裡,走到他身邊,命令道:
“起來。”
陸橫江一動不動。
“死了?”紅發士兵垂頭看了一眼陸橫江的臉色,伸腿踹了踹陸橫江的膝蓋,“沒死就快點起來,把甲闆上收拾幹淨。”
“……我很疼,沒力氣。”陸橫江艱難地忍下一輪刺痛,嗓音嘶啞地說道,“老大……扶我一把,行嗎?”
紅發士兵甩盡長刀上的人血,用刀尖一指不遠處的另一個士兵——那是名雌性士兵,右腿被什麼尖銳物品給刺穿了,腿前腿後都在流血,但那名士兵卻跟感知不到疼痛一樣,用一條紗布随意捆了一下流血的地方,正在拖起船上的殘破屍體,将其扔入海中喂魚。
“雌性的痛覺神經是雄性的三倍。”1022面無表情地看着腳邊的陸橫江,“三分鐘前,她的腿就被刺穿了,但一直戰鬥到結束。”
“而你,一分鐘前被刺破小腹,就在地上躺了一分鐘。”1022嗤笑一聲,語氣聽不出喜怒。她一手拽住陸橫江的衣領,将人從地上拖起來,“教了半年還是個孬種,我把你也扔到海裡去喂魚好了。”
1022一邊說着,一邊拖着陸橫江走向船邊。1022的話一直都比抵在脖子上的刀子更吓人,實打實地受到了死亡威脅,陸橫江劇烈掙紮起來,他死死抓住1022扯着他的手,艱難地說:“放開我……”
“這不是有力氣麼?”1022感覺陸橫江的指甲快要掐進她的肉裡了,于是松開手,将陸橫江扔回到地上,再次命令道,“起來。”
“……”陸橫江一手捂住小腹,扔了另一隻手裡握着的匕首,撐着地面想要爬起來。
“誰讓你扔了武器?”1022的聲音冷冷地從他上方響起,“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