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啊……22姐……”
“以後再也不敢了……”
22狠狠捏了捏就近幾個狗子的耳朵,“行了,一隻章魚而已,沒了就沒了,罰你們一人賠我一枚金币。”
她剛要回自己的小宿舍,又想起什麼,轉過頭來,“對了,你們這兩天在酒館輸的那些錢,今兒去給你們賺回來了,在黛威和維克那裡,自己去找他們要。”
一群狗子蔫頭耷腦的,聞言更内疚了。
22今天去給他們把錢弄回來,他們卻把22最寶貝的寵物弄丢了。
“2姐,我們賠你一隻吧……不,賠你一百隻!”有隻拉布拉多提議道。
“對,今天那些錢就給2姐買章魚了!”
“不用,誰敢買我揍誰。”22一邊倒退出宿舍樓,一邊沖他們擺手,“别再亂花錢了。”
買了也不如原先那一隻,還浪費錢。22想。
“可是……”
“再廢話軍規伺候,黛威,給他們分錢。”22話落,一把關上樓門。
門裡的狗子們安靜了一瞬,随即擠到門邊,把人耳朵和狗耳朵全都貼到門上。
聽了一會兒後,有個狗子小聲問:“22姐哭了嗎?”
“我沒聽見,她好像走遠了。”
“我也沒聽見……”
22關上門,一轉頭就看見門後這幫狗子的教官正站在不遠處,朝她這個方向看。
“幹嘛?”22慢慢走過去,沖教官挑了挑眉,一身街溜子的懶散氣派,“你想打斷我的狗腿?”
“你哪來的狗腿?鳥爪子拿開。”教官避開22來摸他狗耳朵的手,上下打量了22一遍,“去酒館鬼混了?輸了多少?”
“你能不能盼我點好……”
“來辦公室,上校有話跟你說。”
“什麼話不能明天說,我想先回去睡覺……”22被教官瞪了一眼,不情不願地跟在教官後面往辦公室走。
是個士兵都不想單獨見上級,因為很大概率是要挨訓。22跟在教官後面,腦子裡把她最近幹的所有能引起上級注意的事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她也沒幹什麼啊,去喝酒賭錢又不犯規,難不成是因為她養了有毒的章魚?
自從三年前受傷後,22每次睡覺都能夢見一個看不清樣貌的金發少女,那少女總用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在夢裡說話,她意會了将近兩年,才發現那少女貌似是一直黏在她身邊的藍環章魚。
有一次她連續訓練好幾天,每天回來都太累了,忘了給章魚喂食換水,倒頭就睡,結果夢裡被不知從哪伸出來的巨大章魚腕足纏着,金發少女趴在她身上又是哭又是叫,還狠狠咬了她的臉一口。
被咬過的地方麻麻的,22第二天給章魚換水時候,章魚一反平日裡安靜溫馴的樣子,纏着她的手,從她胳膊一路咬到她臉上,不過都沒咬破,留下一條紅點印子。
她硬生生從章魚那雙小圓眼睛裡看出了“憤怒”這麼個情緒。
從那後,章魚有什麼要求,一般就在夢裡跟她說了,不過她倆語言不通,22得連蒙帶猜,才能大緻明白小章魚在夢裡比劃的是些什麼東西。
她本來尋思着快回去睡下,夢一夢章魚跑哪去了。
“今天晚上那麼大陣仗,聽說是你養的那隻‘蛸’弄丢了?”教官突然問。
“是。”22話音頓了頓,反問,“你看見了嗎?”
“沒。西北幹,你那章魚跑出去就沒活路了。”教官打了個哈欠,一嘴的狗牙暴露在空氣中,讓一隻從他身邊飛過的小鳥吓了一大跳,驚得掉在了地上。
22停步蹲下,向鳥伸出食指,那小鳥擡頭打量了一下22的神色,試探地站到了22的手指上。
22舉着小鳥站起來,将它放飛。
西北的這種鳥不能落地,落地就很難飛起來了,得有人幫忙才能重新飛天。
“上校今晚叫你說的事不小,你先别想你那章魚了。”教官提醒道。
“什麼事不小,搞這麼大排場,不就是來例行‘關懷’下屬嗎……”22吐槽了一句,還沒忘維護自家章魚,“我那章魚很聰明,自己會噴水,出去幹不死。”
教官沒跟她貧嘴,走到辦公室門口,還分外客氣地幫1022推開了門。
這間辦公室是專門用來開會的,裡面沒有多餘的裝飾,一張長桌橫在屋中央,除卻主位上的椅子,其他的都被撤走了。
白熾燈照出人形獸的影子,在發白的地上拖成扭曲的一長條,仿佛是什麼形狀可怖的巨型野獸。
1022在主位對面站定,收起一身懶散勁,沒管在場的其他上司,隻看向主位,不卑不亢地叫人:“見過上校。”
上校是位雄性德牧犬人形獸,今年四十來歲,兩鬓斑白的明顯。
四十歲,這對于人形獸來說,是生命中最後能維持機體強健的年紀,四十歲後,人形獸就會迅速走向衰老,六十歲的人形獸都算是珍稀的老壽星了。
基因帶給人形獸強悍的機體,同時也大大縮短了他們的壽命。
上校留意看了看22架在鼻梁上的圓框眼鏡,問:“你的眼睛怎麼樣了?”
“早就不疼了,但還是看不清,得戴眼鏡。”22老老實實地回答。
“平時訓練有妨礙嗎?”
“沒有,訓練的時候我戴特制的隐形眼鏡。”
“好。”上校點點頭,快速切進了正題,“東北開始特種選拔了,你要不要去試試?”
聞言1022的眼睛蓦然瞪大,一對豎瞳幾乎瞪成圓的。
她驚喜地看向德牧上校。
“姐姐那邊招人了?!”
·
入夜,毗維特小鎮裡的人形獸們各回各家,檢查門窗,确保房屋沒有能夠被大型野獸突襲的薄弱處。
一個頭上生着鹿角的人形獸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往家裡走,在經過一個昏暗的箱子口時,忽然聽到裡面有小動物的叫聲。
是小狗嗎?他放輕腳步,慢慢走入巷子裡。
巷中堆着許多落着灰的破爛,小男孩循着聲音找過去,在一個破舊的電視機後看見了一隻蜷縮起來的小獸。
這隻小獸體表是灰白色的,沒有被毛,縮成一團,正在哀哀地叫着,從小男孩的角度看不見這隻小獸的頭臉。
他伸手,摸了摸小獸的脊背,輕聲問道:“你要跟我回家嗎?我家裡有……”
那隻蜷縮起來的小獸猛然将頭轉向他,是一張狀似人面的小臉,一雙眼睛沒有眼白,漆黑一片,咧開的嘴裡長滿獠牙。
小男孩吓了一跳,還不等尖叫出聲,便被撲上來的怪物一口咬住了腦袋——整個腦袋被那隻小獸的血盆大口含住。
下一刻,隻聽一陣骨骼碎裂聲響,血液混着腦漿從小獸的齒縫裡流淌出來,滴答在布滿灰塵的路上。
小男孩的頭被那隻小獸咬碎了。
光線昏暗的巷中響起利齒撕咬皮肉的聲音,原本小狗似的小獸在吞噬掉男孩的血肉後,身軀膨脹,緩緩長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