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步停止旋轉,你們點頭行禮。
“謝謝你,江原。”
“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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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清氣爽走出舞池,完成今日工作的你腳步格外輕盈。端起一杯檸檬水回到立海大衆人所在的角落小桌,你就像回了家一樣放松。
“看起來很開心呢,問題解決了?”幸村微笑着歡迎你落座。
你簡直按不下嘴角的笑容:“大概吧。完成工作的同時順便關心一下同事心理健康,一舉兩得。”
柳生難得地與你聊起關于圓舞曲的話題,如果不是考慮到與你的交流還不夠多,或許他很樂意與你跳上一曲。
“之前樂團演奏藍色多瑙河的時候,我差點忘記反複記号。這麼簡單的曲子如果拉錯絕對會被點名批評……”說着說着,你發現這位柳生似乎隻能簡單回應你的話語,沒法加入對話。
“仁王君,想要在這一點上扮演我的話,音樂課可不能缺席哦。”
“噗哩。”
真正的柳生解開了你的疑惑,仁王則以一種你難以理解的方式變回原來的模樣。他的變身技巧讓你想起了什麼,可又不夠具體。
立海大衆人享受着你迷惑卻又努力思考的模樣。切原開始大誇特誇自家欺詐師前輩的高超技術,而仁王則稍顯無語地放任他。
“……所以說仁王前輩是真的可以變成别人,不隻是搞雜耍的街頭藝人哦!啊,不是說雜耍就不厲害,前輩的抛接球超厲害!……”
哈哈,切原說是在誇,實際上就是把仁王架在火上烤吧?你忍不住搭上他高漲情緒的順風車:“我還從來沒有近距離看過抛接球呢。”說着和切原一起對齊視線轉向仁王雅治。
“哼,你們兩個……”白毛欺詐師輕笑一聲,不知從哪裡掏出三個網球,“那可要看仔細了。”
好在你們坐在角落,仁王不需要顧慮到空間問題,側過身子就開始了他的表演。三顆小球上下翻飛,化成連貫的黃色弧線。
“仁王前輩連閉上眼都能做到哦!”切原繼續拱火。
“真的嗎?”你繼續附和。
既然都開始表演了,不如奉陪到底。仁王話不多說,閉上眼後接抛球的速度甚至更快了。
你随手摘下切原的格子軟帽擱在仁王的身前,輕聲表達遺憾:“要是有墨鏡就完美了……”
切原差點笑出聲。你趕緊比個噤聲手勢,他隻好用力捂嘴。
幸村精市則好心地從皮夾中摸出一枚硬币放進帽子裡:“相當感人的表演,歎為觀止。”
仁王這才意識到不對勁,睜眼看到面前的盲人街頭表演套裝時實在忍不住氣笑了。如果這不是在豪華遊輪上,他高低得把手裡三個網球賞你們一人一個。
“你們倆給我等着。”被耍了欺詐師放出狠話。
“不包括我嗎?”幸村稍顯失望地補充。
“喂,幸村,怎麼你也……”
打鬧之中舞會與今晚的活動都接近尾聲。奇怪的是,先前邀請你跳舞的真田弦一郎除了坐在桌邊容忍你和切原的整蠱行動外,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
這是他主動邀請的,總不會忘了吧?
還是說,那個真田其實是仁王假扮的?
時間不多,還剩兩首曲子。
望向真田手邊少了半杯的氣泡飲料,你這才想起自己與切原的計劃還沒收尾呢。
你用手肘戳了戳共犯,小聲問他:“真田さん喝了嗎?”
他碧色的目光銳利起來:“喝了喝了,我親眼看到的。”
你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心裡有數。
在倒數第二曲過半時,你突然轉向已經顯出些許困意的真田弦一郎:“真田さん剛才在舞會開始前請我跳舞……馬上就是最後一曲了……”
“诶?”“什麼?”“真田?”“真的假的?”
震驚的反應中最突出的就是真田弦一郎本人和切原赤也。真田沒了帽子的遮掩,本想壓下帽檐遮掩卻隻能擡手扶住額頭。切原則是用眼神問你難道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好吧,看這個反應就知道那個真田絕對是仁王假扮的,雖然你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立海大衆人齊刷刷地将視線投向欺詐師,欺詐師一臉若無其事毫無悔改之意,真田對此場景也見怪不怪。
“嗯……原來如此啊……嘶,稍微有點尴尬呢,哈哈,不過這樣的話仁王さん和我就罪行相抵了吧。”你瞪着此次的罪魁禍首。
還沒等仁王回答。
“如果江原想跳的話……我,我也可以跳!”是真田的聲音,和邀請時那用盡全力的語氣幾乎一模一樣,你都快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舞廳四周稍暗的燈光下,真田健康的膚色透出不明顯的紅色,顯然,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表現。
你怎麼也沒想到還會有這種發展,但有一點是确定的,你邀請原本無意參加的真田來此次晚宴,是希望他度過愉快夜晚的。如果這就是他現在的願望,你很樂意陪他一起。
“沒想到酒精竟有如此威力,剛才我就想提醒了,這次酒水裡的一款氣泡酒和汽水外表口感非常相似,真田さん手邊的這杯似乎就……”
此言一出,原本全力以赴的真田愣住了,不可思議地将視線緩緩移向杯中,開始回憶那噼裡啪啦的怪異口感。
難道真的?
他從未喝過酒,汽水也極少接觸。他沒有把握自己能夠分辨清楚。
柳與幸村站在懷疑的光譜中央,而當他們注意到切原迫不及待的興奮神色時就明白這是你們倆幹的好事。或許是因為真田的反應出乎他們的意料,此時二人都決定一言不發。
時間正在壓縮真田的安全區。
“無論這是什麼,我沒有醉。江原,你還跳嗎?”他站起身,抛出問題奪回主導權。
“當然。”你給出肯定的回答。切原滿臉敬佩看着你,為了小小的惡作劇,居然真的要和那個真田副部長跳舞。
一手支着半張臉的仁王問道:“真田你真的會跳舞嗎?”
“那種事情,邊看邊學總能做到的。”他視死如歸。
“不用擔心,我會負起責任教會真田さん的。”你又湊近那杯隻有零星氣泡上竄的飲料,“哦,這好像就隻是普通的檸檬汽水。”
受害者惱火地用半點不吓人的目光掃射樂不可支的你和切原赤也,虛張聲勢後卻如釋重負。
幸村搖搖頭輕笑一聲:“但他可能真的醉了。”
你也起身與步伐無比僵硬的真田一起步入舞池。
目送你們離開,柳生扶了扶眼鏡,緩緩說道:“搭檔,其實你才是想……”
“你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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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幸好隻是飲料。
因為那是他的真心,他不想懷疑自己的真心竟催生自酒精。
上場前豪言壯語,真站在舞池中他連往哪裡看都不知道,隻好緊緊盯着眼前将他推入險境的救命稻草不肯放手。
“你倒是選了個有趣的舞伴,江原。”好巧不巧,他們身旁一組正是迹部景吾和他的舞伴,一眼看去就是社交舞的老手,但他沒打算輸。
女孩牽起他的手,回擊道:“我以為您的格調起碼能比打壓新手高些。”
“哼。”
話雖如此,他還是有學有樣擺好姿勢,而她的左手就如同羽毛一般輕輕落在他的肩膀。
“那麼,接下來請真田さん聽從我的指示哦。”距離拉近。
“是!”
她紅着臉揚起小小笑容:“小點聲。”
“嗯……”
太近了,太近了,她的聲音,她的視線,她的呼吸都近在眼前。
“那麼,我們就略過那些花裡胡哨的步伐,隻跳最簡單的三步。”她用鞋尖将他的腳向側後方推,“一,二,三,後退,旋轉,收攏。”
他知道自己的腳步硬得像木棍走路一樣,她卻完全不在意,如同波浪一般推着他前進。
“像這樣嗎?”幾次重複下來,他強迫自己将精神集中在動作上。
她點點頭:“嗯,那接下來就把腳步連在一起,把收攏換成前進試試看?”
原來跳舞竟是如此累人的活動,轉了還沒有半場,真田就感到前額冒汗。
“其實……就像網球那樣,跑動和擊球都有一種……内在的節奏。隻不過舞蹈是調整自己的節奏與音樂保持一緻。”
不知不覺,他似乎抓到了那麼一絲訣竅,開始能分神說話。
“動起來像順拐的二人三足。”
“呵呵,這麼一說确實。”
一曲過半,他們終于能在舞池中流動旋轉起來。
“之前老師教我雙人舞不是一個扶着另一個轉,而是推着對方前進。”她漸漸撤回主導,“就像磁鐵一樣,呃,同極還是異極……”
“同極相斥。這是小學水平的物理知識。”他提醒道。每當他感到她有種超越同齡人的成熟時,這種小細節就會暴露出她微妙的脫線感。
他幾乎要忘記音樂的存在,僅僅跟随本能與她一同前進。
“那個,剛才關于飲料的玩笑話……希望真田さん不要生我的氣。”
生氣,他怎麼會!
“沒有,我知道那不是酒。”他繼續嘴硬,“而且能和江原跳舞……我很高興。”
“是嗎……那就好。”她微微眯起雙眼,如同被陽光溫暖似的揚起嘴角。
今晚他已經見過她各種各樣的笑容,營業的笑容,狡猾的笑容,開懷的笑容,但是沒有一個像眼前的這般令他忘卻現實。
音樂終止,可心跳還在不受控制地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