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位特殊的聽衆,她的神色比起對剛才的男生要放松許多。
“你覺得怎麼樣?喜歡西貝柳斯嗎?”
橘貓擡起後腳撓撓下巴。
“這一小段,有興趣幫我參考一下哪種更好嗎?”
橘貓舔了舔爪子。
“第一種。”她開始演奏,還時不時分出目光确認聽衆反應。
聽衆用一個哈欠作為回應。
“保持同一個律動太平淡了嗎……果然希拉裡那種風格很難學到精髓啊。”她對着貓一本正經地分析,“我還準備了一種,你再聽聽?”
這一次的演奏激烈有力,節奏色彩截然不同,但拉着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刹不住車搞砸了某個高音,發出尖銳的刺響。聽衆脖子一縮,用飛機耳和不耐煩拍地的尾巴表達不滿。
“對不起對不起!”她也跟着弓起背俯身連連道歉,“我下次練好了再拉給你聽……”
隻可惜橘貓對她的反思檢讨毫無興趣,擦着她的腳邊徑直離開,在不遠處趴下休息。
被小貓嫌棄的小提琴手沮喪地放下琴,背靠大樹再一次坐下。
有點意思。
仁王雅治心滿意足地按下關閉錄制鍵,轉手發給可能感興趣的人。
這是一段有些時長的視頻,而丸井文太不過30秒就直接打來電話,鈴聲響起,暴露了仁王所在的位置。
他特意吊着丸井等了數秒,在确保江原認出自己的臉後接起電話:“啊呀,都怪你急匆匆地打電話,我暴露了啊。”
與江原臉上的震驚相對,仁王雅治一臉坦蕩地繼續說:“沒錯,我在森之廣場。”随即挂斷了電話。
這家夥未免太過好懂,就快把“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在的”寫在臉上了。
猶猶豫豫,她還是率先打招呼:“仁王さん,很巧呢。沒想到會在星奏學院遇到您。這麼好的天氣是來散步的嗎?”
語速略快,沒有安全感的人會刻意說很多話掩飾緊張。
仁王倒也沒想瞞,從口袋中拿出一小袋貓零食,略微晃動出悉悉索索的聲響。橘貓應聲而來,親昵地用頭頂蹭他的腳踝,然後就地一倒,肚皮朝上。
“來喂貓的,順便逛逛。”他蹲下身,用食指與中指的指尖輕輕搔了搔橘貓的腦袋,小家夥舒服得眯起眼翻身。
小提琴手看上去也很想摸一摸,但是仁王方才的可疑台詞讓她止步不前。
“所以這位貓咪間諜剛才就是由您派來監視我的嗎。”
“是啊,它可是我的得力部下。”欺詐師一邊喂零食一邊面不改色地接話,“要與它們達成合作可不容易。”
眨着眼睛,她快沉不住氣了。
“那麼您收集到了哪些關于我的情報呢?”
眼神固定在女孩的臉龐,由仰視轉為俯視,叫她無法移開視線。
“知道了什麼呢,你猜?”
貓,還得逆着毛撸。
就當他準備享受她氣急敗壞的追問時,小提琴手反而蹲下,躲開他不懷好意的注視,選擇直面貓咪。
“如果您是指看到了剛才我對它自言自語的搞笑模樣的話,嗯,它可是不是一般的貓。”她像是找到了兩級反轉的支點,“星奏學院的貓能聽懂演奏,它們甚至還偷偷藏了音樂妖精留下的神秘樂譜,隻有得到它們的承認才能獲得。”
如果這是臨時編出來的小故事,仁王雅治勉強可以承認她演技不錯。
“哦?是這樣嗎?”讓她繼續。
“嗯,之前我的前輩,月森さん說他們冬季音樂會的終曲樂譜魯斯蘭與柳德米拉就是首席日野さん從森之廣場的小貓這裡得到的。”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點在橘貓的鼻尖,“該不會那隻貓就是你吧?”
眼見優勢漸漸消失,仁王補上強力一擊,準備終結她掩飾尴尬的自欺欺人:“你說得像個真實故事,可如果音樂妖精真的存在,為什麼我們現在看不到它呢?”
“因為非常遺憾,在音樂上缺乏天分的人沒辦法看到它的模樣,聽不到它的聲音。它是這麼說的。”她指着空氣中的某處,憋着笑回答。
強而有力的一記反擊,拐彎抹角為身為樂手的自己找回了場子。雖然江原真理沒可能知道,但音樂的确不是仁王雅治擅長的領域,算是恰好戳中他的痛處。
可是為什麼她看上去一本正經不像在編故事?
難道她騙過了他引以為豪的雙眼?
“喂——仁王——你偷懶可真有一手啊!”背後傳來丸井的聲音,還有他輕快又沒耐心的腳步聲。
仁王雅治看着在和橘貓玩碰拳遊戲的江原真理,若有所思。
呼,決策失誤。
不該把視頻發給丸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