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代入”在慘烈的尖叫聲中中斷,空曠黑屏上,濺上了一些不明的血迹。小白捂起胸口,感到陣陣窒息。
他不由地想起了自己與代緒的過往。代緒從出現在他眼前開始,就如一隻聒噪的鴨子,時刻展現自己鬧騰的生命力。不論是在古堡還是在校園裡,他身上總有一絲屬于年輕人的活力。
在這裡他親眼看到少年的殘酷蛻變,眼中曾經的清澈和希望逐漸變得麻木與扭曲,小白的内心有些發堵,他不喜歡看到任何充滿生命力的東西在自己面前萎縮。
可他怎麼忘了?戴旭就是一個新人,他能有多大能力?跟着自己的兩次,渾水摸魚的情況居多。如果離開了自己,代緒在這個副本裡,就是任人宰割的魚。
怎麼能放任他受如此的欺負呢?怎麼能放任他如此絕望呢?
這些絕望如潮水一樣湧來,淹沒到他靈魂的最深處,盡管已經記不清了,可他自己曾經也經曆過類似的情況,他不是那種會把痛苦複刻給他人的人。
如果可以,他會盡其所能不讓這種痛苦再在自己的眼前出現。
小白不是一個喜歡負責的人,但是他對自己的東西充滿了感情,既然代緒簽了這個協議,那就算半個自己人,至少在自己把他帶出師之前,他見不得代緒受不該受的委屈。
這一刻小白恍然意識到了契約就是一個網,網裡面的不隻有代緒,還有早已入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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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鈴——”
代緒從桌面上擡起頭,抹了一把虛汗。
“黛西,還在那癔症哪,快走。”肩膀上搭着一個熱絡的手,一個精緻的臉伸過來,湊到他的課本上。
“呦,這個雨傘畫的,像一條狗,哈哈哈哈哈哈哈。”
“滾你的狗。”
代緒奪過來課本,惱羞成怒地合上。今天的肖渡觀格外讨厭,那燙的,不對,是天生的一縷黃毛,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賤兮兮的。
“好呀,黛西,敢打你爹了”肖渡觀向一邊閃幾步,坐在桌子上,兩腿一橫。
“後天的遊學你去嗎?”
“去”,代緒感覺他的嘴動起來了。
“他去嗎?”
啊?”
“就是他嗎。”肖渡觀有些焦躁地跺腳,“你的那個鄰居,遊蕩。”
代緒腦子昏昏沉沉,還是不免覺得有趣,笑道:“你為什麼不去問他?我們的學委這會一定去小樹林學習了。”
肖渡觀低頭悶氣不語。
“你可别拽着他了”,代緒把手裡的書一本一本裝進書包,“他太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唔,而且還窮,去這一趟,估計抵得上他一個月的夥食費了。”
“窮什麼,我不是給他補課錢嗎,忙,你也挺忙的。你那個新來的親戚,我看昨天都是你背回去的。”
“我親戚,背回去的?”代緒裝書的手頓了頓,腦子轉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是背着誰走過,隻是那重量。就和做夢一樣,沒什麼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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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某探靈小隊的骨灰級愛好者,你于一個風和日麗的周六(太陽),約上三位知心好友,探索了一個遠近聞名的古宅,可惜你最後與隊友之間産生了一些不愉快,你間接害死了他。
你悲痛欲絕的樣子令草木動容(花兒凋謝)。
因此,命運之神願意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撒花)(撒花)——
這次,你會保護他的,哪怕用上自己的生命。”
……
這破導入機制真是令人發指!它竟然還升級出表情了。它就像某落後app為追随時代潮流,努力讓自己更新得花裡胡哨,觀衆看的眉頭緊皺。偏偏它還自豪地發布一些“性命攸關”重要資料,讓人不能不捏着鼻子看下去。
你看看這話術,天天探靈探靈,它都不能大數據抓取一些其他的做事理由嗎?不過說回來,人如果不作死,怎麼會往刻意往這種低能量亂磁場的地方跑呢?
這次是下午,他估摸着應該是三四點的光景。外面的太陽毒辣,除了知了聲,還有一兩聲撕心裂肺的買冰棍的。
他覺得頭疼,背疼,屁股疼哪哪都疼,臉邊是厚厚的一摞書,随着他的呼吸,灰塵貼在他的鼻腔裡。
他現在是一個四仰八叉的形象,應該是在凳子上坐着,然後仰了過去。
剛才那一下摔的有點狠,好像輕微腦震蕩,小白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感覺不到雙腿的疼痛。腦子暈暈乎乎的……他捂着眼,等三魂七魄正式歸位,他耳邊聽不到一點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