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安定23年,風和日麗的一天。
一個昏暗的房間裡,堆得亂七八糟的小床上,倒着一個睡的四仰八叉的青年。
黑色的破布窗簾被風吹動,不時投進一束陽光,明黃的陽光掃過青年掀起的上衣,定格在裸露的一小段蒼白的腹肌上。
叮叮當當當當叮叮
地球快報播送完畢,青年的鬧鐘不知疲倦地挑動。他掙紮從床下爬上來,按掉了鬧鐘,又快活地倒了過去。
十分鐘後,鬧鐘再次響起,青年皺起好看的眉尖。
他現在真的很認真的考慮賣身,賣腎。如果不是他所在的不足30平地小房子真的是他的,他一定是夜來香會所最好看的招待。
天生我才。
他嘴裡念叨着從床上坐起來,開始洗漱。
遠處悠揚的鐘聲是代表着每天7點整的新聞即将開始,每次新聞開始之前,都有财大氣粗的民熙集團豪橫的包攬白金時刻近三分鐘的廣告。
今天去巢的時間是……
遲到了!他吐出嘴裡的漱口水,飛也似的往車站方向跑去。
安定38年已經很先進了,可是先進似乎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他依舊蜷縮在一個十八線村鎮,每天趕一天一趟的那種城鄉公交去幹活。
安定三八年有一個新興的夥活計,巢。
一個多世紀前,西城區的地表像烤熟的面包樣鼓起,撕裂,裡面留下了镂空的網狀洞穴。這個洞穴的外壁上會不時的分泌金黃色的粘液,人吃了可以強身健體,可以延年益壽,可以……開發出異能。
比如他,他的異能很簡單,可以說是妙不可言的緣分,打個比方,基地安全組經常來找他辦案,不是說他多麼會破案,而是案子裡隻要有他,那他就一定可以巧遇到兇手。
這是他總結了無數自己的職業生涯就提煉出來,所有的部長咬牙切齒的事實。所以随時給安全小組提供自己的身份定位,完全無視隐私拿到的微薄酬金,對小白搖搖欲墜的人生很有幫助,他十分樂意。
一般巢的開放時間是上午9點,下午4點半準時關閉,北部地區因為有巢的存在,天總是黑的特别快,到了晚上,如果不早點離開,有很大概率可以遇到怪東西。
現在已經7快點半了,他家在市中心,要到巢去,需要坐四個小時的公交。他的藥沒了,昨天有些失眠,如果不是内部消息,今天會撿漏,有一個磁場較弱的巢出現,那麼他今天可能會睡死在家裡。
巢裡有特殊的磁場會營造幻境。每個人從巢裡出來的人都很清醒的認知到自己做了一個逼真的夢,夢裡将巢内當做一個現實的世界。
當然,不清醒的人都進精神病院了。
那裡的世界基本比較可怕,類型不一,被吓死的人也有。據推測,巢壁的“岩石”有生物屬性,它們吸收人劇烈震動的腦波,才分泌出黃色的軟金。
總之,巢的限制決定了有一部分人,不能通關巢獲得軟金獎勵,也就出現了他這種,以販賣軟金為為生的軟金代理。
軟金的市價還是不錯的,一次成功中級任務可以付他一個月的餐費
在巢裡可以遇到各個分區的冒險者,他們多是一批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基地也有不少大學會送自己的學生來巢裡實□□之巢的探險隊,應該算是一個年輕化的隊伍。
青年摸摸鼻子,将柔順的黑發紮一個小揪,壓在鴨舌帽下。到了巢的邊界,有人大喊“小白!”
那是巢邊看門人家的狗,和自己同名。
小白把撬棍背在背後,順着索道滑下巢内,向下的一路上,一邊人聲鼎沸,一邊黑洞隻有地上不省人事的衆人。
如果以遊戲的思維去看巢,人們更習慣叫那副本。副本人越多越難的兩層意思:
一是說人多提升難度,二是人多生是非。
這是衆所周知的,人多的劇本獎勵也是十分豐厚的。
小白飛速向下滑,看見不遠方到洞窟發起螢螢的藍光,他拿手燈一照,牆壁上有暗紅的标記。
藍光是這個洞窟世界即将生成的标志,紅色标記則是這次的撿漏。
他擡腿猛擊靴子,鞋跟伸出的堅韌的刀片,接着他自然地伸腿,作為鞋跟的刀刃如切泡沫一樣,極速破降,死死地卡在巢壁上,他在停穩後一個接力,閃身進了洞窟之中。
這是他通過軟金強化過的身體,一般人都膝蓋和胯部根本受不了這樣的沖擊。
來到副本的人不能死亡,一但死亡,就會忘掉之前所有副本的記憶。小白根據自己的身體強化程度,推斷自己應該很早之前在副本中死過,而且不止一次。
一般人們将八次副本當做一輪,如果可以活哪怕一輪,軟金提供都能量可以讓身體和精神得到充分的提高。據說基地裡的新秀貴族都是這樣起來的,尤其是每天都在上熱搜的那幾個新秀名人。
這次應該是第4次進入洞窟了,小白想,活的出乎尋常的久呢。想着,熟悉的眩暈從腦子裡擴散,好像種子在抽筋發芽。
……
你叫小白,是個善良的小孩,從小生活在aiding郊區,你喜歡盯着看你的鄰居家看,因為他家有很多布娃娃。而且房東太太還曾經送你了一個,你很感激她。
一年之前,你從父母那裡聽說,鄰居搬走了,但是你不太相信,因為你一直看到鄰居家時不時在亮燈,鄰居太太有時會給你招手。
一周前,鄰居太太家卧室燈一直在亮着,而你是一個節約用電的好孩子,你決定
a去把燈關上
b飛速去把燈關上
他選擇
b 飛速去把燈關上
這孩子環保意識還挺強……小白心想。
這是這次副本的背景,他就是鄰居家的孩子,通關條件是關上那個房間的燈。
小白從床上坐起來,細細地看了自己所處的二樓房間布局,房型不算規則,入門的牆壁上挂一把鋒利的斧頭,他抄起斧頭,徑直去了一層,一層隐約有争吵和哭泣的聲音。
“哇!這是哪裡,太可怕吧!”
“救命,放我們出去!”
“老x頭,你個騙子,你tm明明說這是個遊戲!”
小白看來了人不由皺了皺眉頭,在場有六個學生模樣的人,但沒有穿校服,外加上一個領隊的。他是最早來的,看來這次副本一共八個人。
基地一向對學生管的嚴,校服是學生的通行證,而且為保證學生的身心健康,他們18歲之前不許進巢。看着他們青澀又焦慮的面孔,很可能偷偷瞞了家裡學校跑來的。
有需求就有供應,雖然法律不允許,但暗地裡多的這種巢窟旅行團,基地法院每年都會有幾個學生被吓出問題,家長和學校以及旅行社究責案子。
小白不管關心他們偷偷跑來,畢竟誰沒有過青春,他不是那種有很有同情心的人,但是他很反感這些人的作死程度,這樣的隊伍配置很常見,他四次接活裡遇上過兩次,然後那兩次都十分不幸,攤上了各式各樣團滅發動機,最後隻是他僥幸沒死,什麼也沒得到。
你永遠無法想象這些小孩會怎樣作死。
“你好,先生,你知道這是哪裡嗎?我們為什麼突然在這裡?”
小白擡頭看眼前的學生,一頭蓬松金色卷毛,嘴角有禮貌的酒窩,眼睛蔚藍,在一片人聲慘淡中說不上害怕,倒是好奇更多一點,大又圓都杏眼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這群學生運氣還挺好,小白想,他第一次來巢的時候直接投放到一個屠宰場,那裡有拿着機關槍四處突擊的屠夫,讓他沒有膽量問任何萌新連問。
“阿代,你在幹什麼!”
一個穿藍衣服的,比小白高一點的男人攬着阿代脖子,把他拉回去,他就是那個老x頭,雖然聲音很輕,但小白還是聽到了“給你說了,小心這裡的人……”
“诶……”
那個卷毛青年一臉不舍的被拉走了,頻頻回頭看向他。
小白聳肩,從桌子上拿起他的布娃娃和手電筒,綁好斧子,徑直離開了“他”的家。
看來這個旅行團不太正規,領頭人業務也不大熟練。他之前做過這種兼職,一般是旅社和客戶都有協議,一次繳費,去三到四個巢,保證每場體驗時間2小時,到時間後,原則上全員退出,如果有執意要留下的,導遊才可以不負責成員安危。
他們這夥人來這個已經半個多小時了,遊客們情緒還沒有穩定,這很浪費遊戲時間,一般這種團都是一天兩個巢窟的。
而且就是這個團規模不大,不然肯定會有包場的巢,不會讓他這種“社會人員”介入他們體驗團的,但是歪打正着地找了這個巢,運氣還是不錯的。
那就讓他們繼續維持秩序吧,小白輕快地走向鄰居的房子,這個月是他第三次巢了,再搜刮不到軟金,他連下一次地車費都湊不齊了。
副本是不管其他人的,隻要他一進入,遊戲就會開始,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難,他本次的任務很簡單,作為一個環保男孩,他要做的就是去鄰居太太家把燈關上,然後逃離。
如果那群學生夠磨叽,等他關完燈,說不定可以直接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