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昨晚從哪溜走的?”
上午的課間,白芷在後操場偶遇謝沉的時候,忍不住問道。
“握着天台欄杆吊到下面一層的窗邊,蕩進窗戶溜走的。”謝沉輕描淡地描述了一下昨晚的場景,并且暗暗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核心力量。
白芷感慨道,“這就是雙腿健全的快樂吧。”
謝沉:“......”get不到就算了。瞥了眼周圍,見四下無人,他便輕聲道,“你要不要問問我們昨晚發現了什麼?”
“昨晚被投票最多的那個人,應該不是何苒吧?”白芷說出自己的猜測,“據我白天的觀察,何苒固然有可疑的地方,但并不是最顯眼的。”
“比如?”
“我?”白芷看向他。
謝沉頓了頓,“是你。”
白芷微微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
雖然早有預料,但她還是有種失腳踩進深淵的失重感,一時竟生出幾分死裡逃生的荒謬。
而這至少可以證明兩件事:第一,所謂衆人指認的狼人殺根本就是楊銘峰一個人的獨角戲!誰生誰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第二,楊銘峰不想讓項榛榛,或者白芷死去,哪怕會為之冒險。
“首先,楊銘峰昨晚的選擇不可能出于感情因素,他從未停止對我的懷疑。”白芷斬釘截鐵,“以他的立場,選出真正的劉明才是最重要的。”
“那麼以你的判斷,他會不會是真的認為何苒有問題?”謝沉問,“何苒的票數的确不算數一數二,但也不少。”
所有玩家裡,隻有白芷和楊銘峰有過多次交鋒,也最了解他。
“有可能,但也可能是他雖然對我有所懷疑,但并不認為我會是劉明。”白芷隐約覺得不安,“他在懷疑别的?”
謝沉低頭思忖片刻,淡淡道,“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芷總覺得謝沉神色間有幾分殺氣。
課間的十分鐘很快就過去,白芷特意在血色池塘邊熏了半天,帶着一身腌入味的腥臭味回到教室,但久居鮑魚之肆的同學們早就對此視而不見。
白芷心想,如果劉明真的在這裡,他身上會散發出什麼味道。他害過人嗎?應該還是害過的吧,附身在别人身上,導緻别人的身體從頂層摔下。
這一切會随着他最後一塊靈魂碎片被發現後結束嗎?誰也不知道這一切的答案。
在昨晚錯誤的投票之後,高三七班又重新陷入草木皆兵的慌亂狀态。最直接的反映就是,班級裡的霸淩行為開始升級。或許在暴行中自證或者索取他人的自證,已經成為抵抗恐慌最好的方式。
可是恐懼也在其中蔓延得更加迅速。
他們找到了那個曾經霸淩何苒的人。
“你為什麼欺負她?”魏之遠揪住男生的衣領,将他砸向教室後牆,“她昨天又為什麼突然反抗?”
“肯定是你做了什麼讓她懷疑。”
“如果不是你,我們就不會選錯人!”李詩陽發了瘋似的舉起課本重重砸下,尖銳的書角在男生額頭上撕裂出一道鮮紅的痕迹。
但他隻是抱着頭縮在牆角,毫無反抗之力,如同之前何苒做過的那樣。
狂暴的憤怒之後,隻留他一人縮在牆角的陰影裡。人群流水般經過,沒有人分一個眼神給他,畢竟大家都習以為常。
噴湧的鼻血順着下巴滴落,宋嘉擡起髒污的手背,一張潔白的紙巾遞在眼前。
“項榛榛?”宋嘉擡起頭,見到來人向竟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神色間全是警惕,“你來做什麼,幸災樂禍嗎?”
白芷将手收回,笑吟吟道,“欺人者人恒欺之,有什麼好幸災樂禍的。”
宋嘉冷冷一笑,“難道你就沒有欺過人?”
“沒有吧,”白芷無辜聳肩,“有嗎?要不然你幫我回憶一下?”
宋嘉盯着她,緩緩開口,齒間血絲粘連仿佛剛進過食的獸類,吐出森然腥臭,“你莫非這麼快就忘了劉明是怎麼死的?他死的時候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塊好肉,連臉上的痦子都被人用刀剜了下來,難道這都跟你們沒關系?”
白芷渾身一凜,哪怕對劉明生前的遭遇有所猜測,但真相還是太過慘烈。
......和霸淩有什麼關系,這分明就是謀殺!
宋嘉冷眼看着白芷的反應,卻見後者隻是不置可否地眯了眯眼,很快轉移了話題,“陳年舊事有什麼好聊的,不然你和我講講,一向能忍的何苒昨天為什麼突然反抗,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為什麼告訴你?”宋嘉嘲弄地睨了她一眼,“我又不是楊銘峰,對你......”
他突然不說話了。
楊大班長對項同學的偏袒似乎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