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花房裡一半人看向項榛榛,另一半,則偷偷摸摸去看楊銘峰。畢竟,今天項同學對着楊班長情意綿綿,含羞帶怨的一番表現也是有目共賭。誰能想到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還能體會到吃瓜的快樂呢?
就連楊銘峰都忍不住皺起了眉。有時候,想到自己被一個身體殘疾的人愛慕固然令人憎惡,但這個人在愛慕他的同時還敢和别人眉來眼去,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白芷對他們的目光自然是無所謂的,但有個人,她确實不敢冒險。
再一次地,白芷調動起全身每一個細胞的演技,以及曾經和某人虐戀情深的記憶,“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側前方的楊銘峰。
那一眼飽含了忐忑與期待,以及一絲不自覺的試探,兩人目光接觸後,她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低着頭複盤對方的每一個動作和神情。連自己被人指認的危機都視若不見。
生動诠釋了什麼叫做“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你厲害。】旗袍女屍毫無波動的機械音傳來,【楊銘峰看起來臉色緩和了很多。】
白芷由衷感歎,【所以人真的要多談點戀愛,關鍵時刻可以救命。】
旗袍女屍:【難道不是多點暗戀嗎?】
【當然不是,】白芷糾正她,【當年被暗戀的人可是我。】
【你開心就好。】
白芷:【......】這很難以置信嗎?
這個時候還敢發呆,終于有人看不下去,她的室友之一李詩陽開口道:“項榛榛,你如果無話可說的話,就輪到下一個人了。”
“确實沒什麼好說的,”白芷依舊一幅魂不守舍的樣子,一邊說話,一邊假裝“不着痕迹”地用餘光去看楊銘峰,“一群來學校兼職的大學生而已,你們還真把他們當老師麼?還是說你們羨慕我有免費的勞動力,那等會下樓的時候把自己的腿摔斷就行了。再說了,他也不教你們,人家向菲菲都沒覺得有問題,你們這麼激動做什麼?不如想想到底是誰在引導你們抱團針對我,小心被人當槍使。”
一衆學生:“......”竟然有點道理。
向菲菲:“......” 好氣哦,怎麼還成她證人了?!
向菲菲當時的确沒有指認自己的同桌,而是将票投給了霍子逸。
理由和任晖之前提到過的一樣——霍子逸今天說話的方式過于奇怪,一點也不日常,“仿佛被某種奇怪的東西附了身。”向菲菲如是說。
“我隻是有感而發,你們這樣欺負我,還不允許我詛咒幾句嗎?”霍子逸的反駁也顯得站不住腳。
“詛咒?什麼暴虐的歡愉,終将迎來暴虐的結局,這種文绉绉的台詞,可不像你平時的風格啊,你難道忘了,霍子逸的作文長期不及格。”任晖說話的語氣,仿佛已經認定他不是“本人”。
霍子逸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解釋什麼,但已經失去了說話的機會。
楊銘峰照舊沒有參與整個投票環節,他仿佛一位高高在上的法官,冷眼旁觀人人自危,互相猜忌,輪流指認再艱難自證。而他,隻負責在最後的投票環節結束後,告知大家最終的結果。
不出所料,今夜被最多人指認的是霍子逸。
他沉默而順從地從人群中走出,冷淡地看了衆人一眼,平靜地從樓頂一躍而下。
砰!
白芷閉了閉眼,無論多少次,她都不可能對這個聲音視若無睹,但隻要天一亮,她或許就會自然而然地忘記這一切,繼續毫無負疚感地活下去。
每當集體殺掉一個“正确的”人,大家就會喪失關于這個人全部的記憶。做出這個設定人可真是個天才。
今夜的投票環節塵埃落定,大家陸陸續續回到寝室。
白芷坐在書桌前,考慮怎麼将自己關于楊銘峰的猜測傳遞給謝沉,并且在第二天可能失憶的情況下,留下今日得到的線索。
她将目之所及可以用來記錄的書本紙筆掃視了一遍,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某本課外讀物上。
顯而易見原主項榛榛是個學渣,書桌靠牆放着一堆名著和輔導書,統統嶄新如初落滿灰塵,唯獨一本看起來不怎麼正經的“霸道班長愛上我”被翻的封皮都卷邊。
白芷伸手,試圖将那本從書名到封皮都非常令人羞恥的言情小說拿出來學習一下。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書脊的時候,另一隻手突然從她背後伸出,迅速将那本小說抽了出來。
“項大學渣每天晚上都躲在被窩裡看什麼好東西,也不給我們分享分享?”趙雅神色嘲弄地翻開這本言情小說,其他兩個人也好奇地探過頭來。
緊接着,就在所有人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張被折成方塊的紙片從書中滑落,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向上的一面爬滿方格,那是語文試卷上屬于作文的一面,一旁姓名欄上,赫然寫着一個讓人見之色變的名字——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