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真想轉身就走。
他走到吧台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
平複心緒後,謝沉又問道,“哪裡找的骷髅精,小孩似的,害怕了會哭嗎?”
白芷勾勾唇角,“你可以和他打一架試試。”
謝沉端着杯子,盯住那隻被打扮得鬼迷日眼的骷髅怪物看了會,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那個人姓牟,多年前公司破産後人就有些瘋瘋癫癫總覺得家裡有鬼,成天拆家揍小孩。瘋了不知道幾年,今天徹底不想活了,在長甯街持刀亂砍報複社會,終于被抓起來。”
白芷眉頭微微一動,“原來是他。”
謝沉視線落在她臉上,“你知道?”
白芷神色自然,“下午我開車路過長甯街,看見那個瘋子。”
角落裡,濃墨重彩的小骷髅似乎按捺不住動了動。
謝沉餘光瞟過,小骷髅安靜如初,好像剛剛都是錯覺。
“就是可憐了家裡的小孩,”他道。
“那小孩生下來沒多久父母就出車禍雙雙死亡,好不容易被親哥哥帶大,錦衣玉食的日子沒過幾年家裡又破産。本來溫和善良的兄長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對着孩子動辄打罵不說,還将餓得奄奄一息的他關進壁爐裡自生自滅。”
說完,他看着白芷緩緩皺起的眉頭,低聲道,“我也是在來的路上才知道,那男人被抓後,警察在他名下一處被查封的别墅裡找到了一個小孩的屍體。”
“屍體?”
“當然,也不能算是屍體,”謝沉補充道,“隻是一副骸骨,據法醫鑒定,小孩死了至少有六年。”
淡青色的煙霧彌漫在兩人之間,像一道透明屏風模糊了人的面容。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良久,白芷又從煙盒中抽出一根點燃,重重吸了一口,她問,“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謝沉看着她臉上毫無破綻的神情,終于說明來意,“我下午在新聞上看見你的車,怕你被這瘋子吓到,過來看看。”
他這邊一片真心向明月,白芷卻毫不領情。吐出幾個煙圈,她漠然道,“你就不覺得這個故事一講,我會被吓得更厲害?”
謝沉神色不變,一語雙關道,“我隻是覺得,你有必要知道這個完整的故事。”
說完不再看白芷的神色,換了話題,“我母親想見見你,時間約在後天下午,方便嗎?”
縱然和這人分了手,白芷和謝家的關系也是剪不斷理還亂。不過她還清楚地記得,通關血霧城堡副本後,系統獎勵給她的生存時間隻有48小時,謝沉亦然。
她沒立刻拒絕,而是道,“我想想,明天給你答複。”
“沒問題。”謝沉笑笑,又意有所指道,“畢竟你現在時間寶貴,千金難換。”
白芷咬着煙,目光沉沉看着他。
“少抽點。”謝沉垂下眼,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完不再猶豫,轉身離開。
白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立刻拿出手機一番搜索。對面的小骷髅安靜地看着虛空,兩行血淚順着臉頰滑下。
原來副本裡的故事還不是全部。
銀色賓利在熙來攘往的街頭穿行,謝沉握着方向盤的手不知不覺攥緊。
會有這樣巧合的事情嗎?
具有多次通關經驗的謝沉,對這個無限遊戲的認知已經到了一個令人恐怖的程度。
玩家們進入的每一個副本都和現實世界中某個真實的人物對應,這個人或生或死或半死不活,但都身世凄慘怨氣纏身。副本就像是他們怨氣演化成的一個噩夢,再被系統梳理邏輯後編碼成關卡,供玩家們破譯。
就像血霧城堡裡的小骷髅。在他的臆想中,自己的親哥哥從來沒有改變過,而是一個面容醜陋心靈扭曲的男人替換了他兄長的身份,掠奪了他的家園。他的親哥哥甚至會在自己被關進壁爐後拼死掙紮,隻為沖破暗室将自己救出去。
系統尊重了他的想法,将這個噩夢編織成一個暗□□般的副本。
謝沉習慣将這個噩夢的主人稱為怨主。而通關副本的方式,除了完成任務,還有一種最為徹底,那就是殺死怨主。
當然,現在或許還有第三種方式——幹脆把怨主從噩夢中帶回現實。
如果白芷出現在兇案現場不是巧合,剛剛看見的小骷髅如假包換就是被他摸過腦袋的那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