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歎息道:“是我昨日太過沖動,借用了他人身份,找了她。她有我親手寫的信,我也不知道為何,反應過來時,手中的術法已經借着那封信……與她有了聯系。”
“你還記得什麼?生前的,或是更久遠的?”司清州錯愕問他。
“什麼?”
“啊,那便是機緣巧合了,這個術法以後不可再用了,你在這已經是違逆了天命,若是再借這些非此世間的術法,恐遭反噬之苦。”司清州想了想,這才回道。
“不過……那封信,是該毀掉,不能留下什麼證據,你可有毀去?”司清州想着其中的破綻,恐怕生出事端來。
孤魂抿唇,想到女郎生生攥住灼燒的信紙的模樣,他微微撇過頭,聲音低落:“我點燃了那信,火焰被她滅了。”
司清州聽得是一時喜一時憂,讷讷道:“這樣啊,别慌,我想想,我去殿下那裡走一趟,将信毀了,你可知信藏在何處?”
孤魂搖頭,歎道:“昨日隻是碰巧看見殿下拿出那信,至于之後放在哪裡,我不知。”
司清州蹙眉:“這可有些難辦,尋覓物件的術法倒是頗多,隻是都需要跟這物件相關的人參與才成,若是借了公主的力恐怕會被發現的……”
“那我與你同去!”
“不成不成,公主是個聰明人,萬一被她發現了怎麼辦?”
司清州愁得直捋拂塵,忽然想到一法:“有了!”
淩霄殿,夕陽落下,離皇城宵禁尚有半個時辰。
靈雨輕聲叩門,禀報:“殿下,太史令司清州求見。”
旭泱從高高摞起的戰報中擡起頭,神色微妙:“那便請他進來,将小江嶼喚過來。”
司清州得了允許,快步進入殿内行禮:“殿下大病初愈,如今氣色倒是好了許多,想來是吉人天相,必有後福啊。”
旭泱繞過書案走到廳内,明眸靈動,綻開抹真誠的笑來:“本宮聽父皇說了,這次本宮能夠劫後餘生,多虧了司太史術法高妙!本宮還未去府上拜謝救命之恩,太史令卻來了,可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還請坐下一叙。”
司清州抿了口茶水,客氣回道:“也沒什麼大事,隻是從前為了殿下安危,在這殿内許多地方用了符咒法器布了些穩定神魂的法陣,我看殿下如今大好,這法陣許是得檢查一番。”
旭泱驚詫問道:“竟是如此麼,倒是讓司太史挂心了,太史請便。”
旭泱退至一旁,一副好性子的模樣。
“謝殿下。”司清州暗中松了口氣,心聲問道,“能不能探查到那信的位置。”
拂塵微動,又靜止下來。
清朗聲音傳向腦海:“感受不到,似乎不在這裡,等等,西南處十二步,在那裡。”
司清州踱步走向指引所在,卻聽背後女郎不解問出聲,話中暗含警告:“司太史,為何要去那處?”
司清州回頭遲疑道:“殿下何意?下官瞧着那處的法器似乎不太穩妥,需要查看。”
旭泱笑了笑,捉住殿内一縷微弱的花香,是她常年用着、格外熟悉的,由此,這戲到了收場的時候。
“司太史,本宮的書案,可不能湊近呢。您瞧,這滿桌案的軍機戰報,可不是您能去的地方。”
她笑着解釋,語氣親厚,内容倒是另一番警醒與恐吓:“小江嶼,護送司太史出宮。”
殿中不知何時出現了第三個人,一位身形鬼魅輕盈無聲的少年,正處在變聲期,嗓子壓低,拱手道:“司大人這邊請。”
司清州壓住心中慌亂,明白此行怕是白跑一趟,便欲跟随那少年離開。
走到殿門處,旭泱又笑着問:“司太史,本宮近日對道法有些興緻,太史可否割愛将這拂塵送給本宮呢?”
司清州嘴角勉強的笑維持不住了,他試圖将拂塵藏在身後,回頭道:“殿下若是喜歡,下官明日送把新的拂塵過來,這我用慣了,又是個舊物,哪能讓殿下用呢?”
旭泱整理了廣袖,内裡露出些殘損的紙角,她步步走近,原本無香的屋室内,縷縷暗香從拂塵中逸散出來。
她淡淡道:“哎呀,本宮就喜歡您手裡這把,江嶼,替本宮呈上來。司太史,馬上宵禁了,您看還需本宮替大人告知父皇,今夜大人留宿太史監麼?”
司清州心中替好友擦了把汗,對不住了,這一趟白跑不成,還把人搭進去了。
“不勞煩殿下,殿下喜歡……還請殿下小心珍惜,這拂塵不甚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