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次救你的不是愛，”伏地魔說，“那你準是相信你掌握了我所沒有的魔法，或擁有一件比我的更加厲害的武器？”

“二者兼而有之。”救世主說。

伏地魔大笑起來，這笑聲比他的喊叫聲更加可怕：冷酷而瘋狂，在寂靜的禮堂裡回蕩。

“你以為你會的魔法比我還多？”他說，“比我——伏地魔大人還多？我施過的魔法，鄧布利多連做夢都沒有想到過！”

“哦，他想到過，”救世主說，“但他比你明智，沒有去幹你幹的那些事情。

“你是說他軟弱！”伏地魔尖叫着說，“他軟弱，沒有膽量，他軟弱，不敢拿走本該屬于他的——現在将屬于我了！”

“不，他比你聰明，”救世主說，“是個更優秀的巫師，更優秀的男人。”

“我把阿不思·鄧布利多弄死了！”

“你以為是這樣，”救世主說，“可是你錯了。”

樓梯上的德拉克睜大了眼睛，他下意識在腦海中回想鄧布利多死掉的那天晚上。

“鄧布利多死了！”伏地魔把這句話狠狠地擲向救世主，“他的屍體正在這座城堡荒地上的大理石墳墓裡腐爛，我看見了，波特，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的，鄧布利多死了，”救世主平靜地說，“但并不是你安排的。他自己選擇了死亡的方式，在死前幾個月就選擇了，他和那個你以為是你仆從的人共同安排好了一切。”

“多麼幼稚可笑的夢話！”伏地魔說，但他仍然沒有出擊，那雙紅眼睛死死地盯着救世主的眼睛。

“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是你的人，”救世主說，“斯内普是鄧布利多的人，從早在你開始追捕我母親那時候起，他就是鄧布利多的人。你一直沒有發現，因為那種事情你不能理解。你從來沒見過斯内普召出守護神吧，裡德爾？”

伏地魔沒有回答。他們繼續對峙着轉圈，像兩匹随時準備把對方撕成碎片的狼。

“斯内普的守護神是一頭牝鹿，”救世主說，“和我母親的一樣，因為他幾乎愛了她一輩子，從他們孩提時代就開始了。其實你應該發現的，”他看到伏地魔的鼻孔突然張開了，又說道，“他請求你饒我母親一命，是不是？”

“他渴望得到她，僅此而已，”伏地魔冷笑着說，“但她死後，斯内普也承認世上還有其他女人，血統更純，更配得上他——”

“他當然會跟你這麼說，”救世主說，“但從你威脅我母親的那時候起，他就是鄧布利多的密探了，後來一直在反對你！鄧布利多已經奄奄一息時，斯内普才結束了他的生命。”

“那不重要！”伏地魔尖叫道，他全神貫注地聽着哈利說的每一個字，這時突然發出一串瘋狂的大笑，“斯内普是我的人還是鄧布利多的人，他們想在我的路上設置什麼小小的絆腳石，統統都不重要！我摧毀了他們，就像摧毀你的母親——斯内普的所謂偉大的愛一樣！哦，不過這倒說明了問題，波特，但你是不會懂的！

“鄧布利多阻撓我得到老魔杖！他想讓斯内普成為老魔杖的真正主人！但是我搶在了你的前面，小毛孩兒——沒等你下手，我就拿到了魔杖，沒等你醒過味來，我就明白了真相。三小時前我殺死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現在，老魔杖、死亡棒、命運杖真正屬于我了！鄧布利多的最後一個計劃泡湯了，哈利?波特！”

“對，沒錯，”救世主說，“你說得對。但是在你動手殺我之前，我建議你想一想你的所作所為……好好想一想，試着做一些忏悔，裡德爾……”

“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救世主說，“你僅有的機會……我見過你不忏悔的下場……勇敢點……試一試……試着做些忏悔……”

“你竟敢——？”伏地魔又說。

“是的，我敢，”救世主說，“因為鄧布利多最後的計劃對我根本沒有造成意外的結果，而對你卻造成了，裡德爾。”

“那根魔杖仍然不會完全聽你的指揮，因為你殺錯了人。西弗勒斯·斯内普根本不是老魔杖的真正主人。他根本沒有打敗鄧布利多。”

“他殺死了——”

“你沒聽我說嗎？斯内普根本沒有打敗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的死是他們共同策劃的！鄧布利多計劃不敗而死，成為魔杖的最後一位真正主人！如果一切都按計劃進行，魔杖的力量應該随他消亡，因為沒有人從他手裡赢得魔杖！”

“可是，波特，鄧布利多等于把魔杖給了我！”伏地魔的聲音因惡意的快感而顫抖，“我把魔杖從它最後一位主人的墳墓裡偷了出來！我違背它最後一位主人的意願把它拿了出來！它的力量屬于我！”

“你還是沒聽明白嗎，裡德爾？擁有魔杖是不夠的！拿着它，使用它，并不能讓它真正成為你的。你沒聽見奧利凡德的話嗎？魔杖選擇巫師……鄧布利多沒死之前，老魔杖就認了一位新主人，而那個人連摸都沒有摸過它。新主人違背鄧布利多的意願除去了他手中的魔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不知道世界上最厲害的魔杖已願意為他效忠……”

德拉科突然想起來他對鄧布利多使用的那個繳械。

“老魔杖的真正主人是德拉科·馬爾福。”

伏地魔的臉上露出茫然的驚愕，但轉瞬即逝。

“可那有什麼關系呢？”他輕聲說，“即使你說得對，波特，對你我來說又有什麼關系？你不再拿着那根鳳凰羽毛魔杖：我們隻憑技藝決鬥……等我殺了你，再去對付德拉科·馬爾福……”

“可是你來不及了，”救世主說，“你錯過了機會。我搶先了一步。幾個星期前我打敗了德拉科，這根魔杖是我從他手裡奪來的。”

“所以，最後的結果是這樣，對嗎？”救世主小聲說，“你手裡的魔杖是否知道他最後一位主人被解除了武器？如果它知道……現在我才是老魔杖的真正主人。”

突然，頭頂上的魔法天空爆出一道金紅色的光，離他們最近的窗台上露出小半輪耀眼的太陽。陽光同時照到他們兩人臉上，伏地魔的臉頓時火紅一片。

他們同時舉起魔杖，朝對方念出咒語：

“阿瓦達索命！”

“除你武器！”

砰的一聲，如炮彈炸響，在他們反複踩踏的圓圈正中央，射出了金色的火焰，那便是咒語相撞的地方。老魔杖飛到了空中，在初升的太陽裡呈現為黑色，像納吉尼的腦袋一樣在魔法天花闆下旋轉着，打着旋兒飛向它不願殺死的主人——這位主人終于要完全擁有它了。

救世主用空着的那隻手抓住飛來的魔杖，隻見伏地魔踉跄後退，雙臂張開，通紅的眼睛裡細長的瞳孔往上翻着。湯姆·裡德爾倒在地上，像凡人一樣死去，他的屍體在癱軟、抽搐，蒼白的手裡空無一物，那張蛇臉空洞而茫然。伏地魔死了，被他自己的咒語反彈回去殺死了。救世主站在那裡，手裡攥着兩根魔杖，低頭看着對手的軀殼。

伏地魔死了，禮堂一下子沸騰起來，德拉科逆着人群跑向醫療翼，他要把這個告訴阿泰爾，伏地魔死了，他不需要每天待在魔法部工作了，不需要再執行那些血腥的任務，盧修斯和納西莎追着德拉科的背影跑到醫療翼，龐弗雷夫人勉強維持住阿泰爾的狀況，一擡頭就看見德拉科跑進來大喊，“伏地魔死了！”

盧修斯和納西莎沖進來撲在阿泰爾床邊，他們的眼淚讓龐弗雷夫人失去了慶祝的想法，她伸手摟住痛哭的納西莎，“阿泰爾會好起來的……馬上就能把他送到聖芒戈了……”

德拉科慢慢靠近躺在床上的阿泰爾，透過盧修斯和納西莎之間的縫隙去看，蒼白的像個死人，他從縫隙中間伸手小心的握住阿泰爾的右手，有點涼，但是還有溫度，他從縫隙擠過去把臉埋在被子上哭，盧修斯把手搭在他身上，告訴他輕一點阿泰爾現在很虛弱。

救世主和小天狼星的腳步很重，重得能把阿泰爾吵醒，他一進來就想看看阿泰爾的樣子，但龐弗雷夫人和金斯萊攔住了他。

“小天狼星，我知道你現在很擔心，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阿泰爾送去聖芒戈。”金斯萊拽住小天狼星的胳膊，努力讓他冷靜下來。

“沒錯，阿泰爾現在不能使用移形換影和壁爐，”龐弗雷夫人把一瓶補血劑塞給盧修斯，“任何大型魔法都會讓他内髒移位——”

“夜騎呢？我們可以用馬車嗎？我是說讓夜騎拉着馬車——”

小天狼星突然用力抱住救世主，他用力拍打救世主的後背，“謝謝你，哈利，謝謝你。”

然後跑出去尋找夜騎，盧修斯抱起阿泰爾跟在他身後，龐弗雷夫人把其他人交給金斯萊後也跟上去離開了。

還在慶祝的人群為盧修斯讓出一條路 ，他身後跟着一大串人，盧修斯的懷抱沒有海格那麼颠，在小天狼星接過他把他抱上馬車的時候，他幾乎要睡着了，龐弗雷夫人輕輕的把他搖醒，告訴他很快就到聖芒戈了，隻需要再堅持一會。

但阿泰爾覺得自己已經堅持很久了，他需要休息，他固執的閉上眼睛，伏地魔死了，阿泰爾已經不需要擔心他突然的召喚了，他要睡覺了。

龐弗雷夫人說的對，聖芒戈很快就到了，小天狼星把阿泰爾放到早就準備好的病床上，小跑着把他推進搶救室，看着阿泰爾消失在門後，納西莎倒在韋斯萊夫人懷裡一邊流淚，一邊祈禱，小天狼星坐在地上頹廢的像個流浪漢，萊姆斯靠着老友的肩膀給他一點微不足道的安慰，德拉科攥着魔杖呆呆的站在原地，盧修斯也跟着納西莎一起祈禱，塞德裡克幾乎要愧疚淹沒，救世主不斷回想阿泰爾在有求必應屋的樣子，那麼強的人肯定能好起來。

可能是祈禱起了作用，可能是阿泰爾真的太強了，治療師把他推出來的時候，說“已經穩定下來了，鑽心咒隻要不破壞大腦就是短期的影響，他已經撐過最危險的時候了，右腿的骨折也已經恢複了，隻是左手……”

“我們會想辦法的……”納西莎流着淚拉着治療師問，“我們能看看他嗎？”

“當然可以，等回了病房隻要記得保持安靜和按時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