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蕭無枝便過來了。
隻不過她并非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了胖胖和鄭子七。
胖胖見着他便“姑姑,姑姑”地喊着,蕭無枝糾正是叔叔他也不聽。
“沒事,他喜歡叫就讓他叫。”鄭雲間伸手捏捏胖胖的臉,“又胖了,你父親母親哪個有你這麼胖?”
胖胖則是一臉不高興:“照顧我的嬷嬷說了,我能吃這麼胖是我自己的本事,我憑自己本事長的肉,别人還羨慕不來呢。”
“是是是,是你憑本事長的。”
胖胖大名鄭輝宇,隻不過大家都還是更喜歡喊他胖胖。
“三弟,你跟我來,我有些話想跟你說。”鄭子七臉上盡是疲态,可他依舊強打起精神擠出來個笑。
“好。”
兩人去了鄭雲間現在住的院裡,鄭子七感慨:“看來九殿下對你不錯,我跟無枝來之前還擔心你來着。”
“兄長,改叫綏王了。”鄭雲間糾正道。
“是啊,他蕭風遲封王了。”鄭子七苦笑,“我卻再也不能領兵了。”
鄭子七現在是罪人,活着留在京城已經是帝王對他格外開恩了。
“會有機會的。”鄭雲間試圖寬慰。
“罷了,我今日前來也不知找你說這些的。”鄭子七很快調整好情緒,“前幾日,陛下來找過我,問我鄭家的私産。”
“兄長可告訴陛下了?”鄭雲間問。
“自然沒有,隻是他還對我用刑了。”鄭子七歎了口氣,“我猜他過些日子還會來問你,我知道你身子不好,若是他想對你用刑,你别挺着,直接告訴他吧。”
“告訴陛下,那不僅咱們兄弟二人沒了活路,北疆的父親母親和二哥也沒活路了。”鄭雲間平靜道,“你以為陛下如此薄情寡義之人會為了他的兒女留下咱們兩個隐患嗎?”
鄭子七沉默了,他确實沒有想這麼多,他也沒想到他這個弟弟會考慮到這些。
“你說的也有道理。”
“所以,不到關鍵時刻,我們一個字也不能提。”鄭雲間道。
“我知道了,但如果他真要提審你,你說一點點保命。”
“我沒事的。”鄭雲間不在乎道。
鄭雲間很少為自己的性命擔憂。
“萬事多加小心。”鄭子七最後說了這麼一句。
“我從前是真沒想過小妹會變成小叔子。”飯桌上,蕭無枝感慨了一句。
鄭雲間淡淡一笑:“現在公主知道了。”
“知道了。”蕭無枝停下筷子又問蕭風遲,“九弟退婚是不是也因為這個。”
“嗯。”蕭風遲聲音很輕,是因為這個,又不是因為這個。
“那父皇那邊……”
“父皇也問我了。”蕭風遲道。
“父皇可罰你了。”
“沒有。”蕭風遲搖頭,“我剛立下軍功,現在将士們還沒回京便要罰我這個主帥,父皇也怕會惹得北疆将士不滿。”
“那這麼看來,你這幾年沒白受苦。”蕭無枝感慨。
“算是吧。”
“你也二十多了,父皇貴妃沒替你取個字,你可自己取了?”蕭無枝問。
“鎮北軍上一任主帥替我想了一個,叫‘懷憶’。”
上一任鎮北軍的主帥死在敵人的埋伏裡,那一戰鎮北軍死傷慘重,但蕭風遲還是帶着殘兵殺出一條血路來。
“父皇沒有幫你取嗎?”蕭無枝問。
蕭風遲搖頭:“沒有。”
當時,他的加冠禮是跟軍中與他同年歲的将士們一起辦的,由軍中幾個老将主持,也還算熱鬧。
“好了,不說這些了,食不言,寝不語。”蕭無枝招呼着大家用飯。
“也不知是誰一直在說話,反倒跟我們說起食不言寝不語來了,倒打一耙。”鄭子七歎了口氣,“唉,家有悍妻,實在不是什麼幸事。”
“你再說我就把你趕出去。”蕭無枝惱怒道。
“可别可别,我怕了還不成?”鄭子七連連求饒。
蕭風遲雖然嘴上一直在跟蕭無枝搭話,眼神卻一直往鄭雲間那邊瞟,鄭雲間仿佛置身事外一樣,除了剛開始那會兒便再沒說過話。
吃到最後,他忽然問了一句:“公主,如今鄭家是徹底遭厭棄了,公主可還會幫着鄭家?”
“一個不知何時就會翻臉的父親,和一個一直一心一意待我的丈夫,我還是分的清的。”頓了頓,蕭無枝又說,“不過女人不能一定要靠父親和丈夫庇佑,靠什麼都不如靠自己的安心。”
她的母後到底是不是病死的她都不知道,她隻記得前一天她的母後還說要給她做糕餅吃,第二天就病得下不來床了。
她的父皇也不準她去探望,說是母後怕把病氣過給她。
後來她才知道,她母後臨死都還在想着給她做餅吃,可她卻怕被傳染沒過去看她的母後。
後來有一天,她發現那個告訴她這些的宮女失足落水了,她再不明白那就得傻子了。
“你……你嫌棄我了!”鄭子七好好一個武将,也不知從哪裡學來的做作樣子,蘭花指也不标準,抓着蕭無枝的袖子就要抹自己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你起開。”蕭無枝一把推開他,“你少跟我學琴瑟的那些面首們,琴瑟喜歡我又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