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軍笑了下,從兜裡掏出一包煙,“玩得還挺多。”隻是想到什麼,又把煙收回兜裡,自言自語道:“算了,以後不抽了。”
兩人在門口等了片刻,期間不斷有人進出,但卻沒有看到徐知星出來。
徐明軍奇怪地走進來,“怎麼星星半天沒出來?”
在他進去時,碰巧和一個拖着行李箱的駝背男人擦肩而過,路西鳴站在門口,見那男人上了一輛面包車,揚長而去。
“星星!”
聽見徐明軍着急呼喚的聲音,路西鳴也連忙進去,但是兩人将隔間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徐知星的影子。
公廁結構簡單,除了門口沒有其他任何出口,男廁内除了隔間就是小便池。
此時男廁内除了徐明軍和路西鳴兩個人,半個人都看不見。
徐明軍臉色發白,急火攻心地沖出去,像路人打聽着有沒有看見一個小男孩跑出去。
但問了幾個人都沒見到。
路西鳴又不死心地将廁所找了一遍,确認到處都藏不下人後,開始瘋狂回憶起從徐知星進衛生間後的沒一個細節。
此時林芳也知道了徐知星失蹤的事情,急得冷汗直冒,對着徐明軍罵道:“徐明軍,你為什麼不陪他進去?”
“要是星星有什麼事,咱倆也别過了!”
徐明軍啞口無言,看向路西鳴說:“西鳴,你确定你也沒有看到星星出來嗎?”
盡管問出這個問題時,徐明軍自己都清楚答案,他一直在門口守着,公廁也隻有這一個出口,他根本沒看見徐知星出來。
路西鳴腦海中的記憶像是電影倒帶般逐幀逐幀回憶,
“西鳴,你想想,會不會知星跟着誰出來了?躲到哪裡去了?”林芳眼眶通紅,此刻央求地看向路西鳴,寄希望這個過目不忘的孩子能幫他找到徐知星有關的記憶。
路西鳴翻遍了記憶,再三确定他沒有看到過徐知星出來,他就一直在門口,他想不到,隻好将每個從男廁出來的人一一說出來。
“星星進去後,第一個出來的穿着西裝,夾着公文包。”路西鳴語速極快地複述道,“手上還拿着一支煙。”
林芳想起什麼,突然問:“他有沒有背包?”
“或者帶着能藏下一個小孩的東西?”
“第二個人背了個雙肩包。”
“第三個人沒有。”
路西鳴記憶複現到第六個人了,瞳孔微張,雙手不自覺地抓住林芳的胳膊,“有個人拖了個很大的行李箱坐車走了。”
“車牌号,南A72181。”路西鳴從來沒有這麼慶幸自己的好記性,連一口氣都沒喘,準确無誤地複現出那個駝背男人所上的面包車。
“這個方向。”路西鳴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希望能快點找到徐知星。
徐明軍掏出手機趕緊報警,努力使自己的語調冷靜,不那麼發抖,“喂,警察同志,有人販子拐走我五歲的兒子,車牌号是南A72181,藏在行李箱中。”
“車是什麼顔色?”徐明軍将警察的問題複述一遍給路西鳴。
路西飛快說:“銀色。”
“什麼車型?”
路西鳴無措道:“我……我不知道是什麼車。”
就在這時,他指了指路邊一輛面包車說:“和這個車很像。”
徐明軍定睛一看,連忙握緊手機重複說:“銀色面包車,南A72181,朝橋江路方向開走了。”
“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了,我兒子就在車上,你們一定要救救他。”林芳此刻已經泣不成聲。
與此同時徐明軍已經借了街坊的車,朝橋江路的方向飛馳而去。
林芳将路西鳴托付給旁邊的鄰居,“西鳴,你在這和叔叔待着,阿姨等會來找你。”
路西鳴被暫時托付給旁邊複印店的店主,站在門前,一個細節都不放過,努力回憶着所有細節。
前後才十多分鐘的時間,徐知星就不翼而飛了。
他不見了。
路西鳴心底的恐慌無措翻湧而出,指甲陷入手中留出深深的劃痕也毫無錯覺。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實驗小學午休鈴聲響起,曼妙的音樂此刻落在路西鳴耳中格外刺耳。
複印店店主也來回踱步,歎氣說:“也不知道林芳找到孩子沒,都兩小時了。”
路西鳴站在門口,毫無遮蔽,烈日直直照在他身上。店主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期間喊路西鳴到店裡等着,但他都無動于衷,目光低垂,自虐地回憶着所有的記憶細節,直到頭都開始疼了。
這時,複印店的座機響起,店主一個健步地沖上前,語氣中帶着欣喜,“找到了啊?”
“現在在醫院?”
路西鳴聞聲快步走到電話前,隻是這一動他才察覺自己雙腿都僵硬麻木了,一個沒站穩摔在地上。
盡管如此,他還是着急地問道:“星星找到了?”
“對對對,找到了,現在在醫院,真是幸虧記住了車牌号,再晚一點就上高速了,到時候天南地北的誰找得到。”店主也是有孩子的人,此刻隻覺感同身受。
聽到星星找到了,路西鳴一顆心又重新落回肚子裡,從地上爬了起來。
店主給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說:“晚點等徐知星在醫院做個檢查,你叔他們就來接你。别擔心。”
“好,謝謝叔叔。”
自從上次聽見江琴說的話後,路西鳴見人有禮貌,沒事就說謝謝,沒少聽到誇獎。
盡管他心裡不爽很多次了,不過每次還是面帶微笑地說謝謝。
但此刻他由衷地感謝這個好消息。
稍晚些時候,徐明軍就過來把路西鳴接了回去,“叔叔,你下午不去工地了嗎?”
“不去了,找人幫忙盯着了。”徐明軍現在還哪敢離開徐知星一步。
所有人都急得團團轉,唯獨徐知星毫無察覺。
“我去噓噓,沒有位置,我就找了個隔間,然後有個叔叔和我說話,不知道為什麼就睡着了。”徐知星回憶說:“我醒了媽媽就一直哭,為什麼啊?”
路西鳴站在一旁,望着他肉嘟嘟的側臉說道:“因為你丢了。”
“啊,我什麼時候丢了?”徐知星迷茫地問。
“你噓噓的時候丢的。”
“那我以後噓噓的時候都會丢嗎?”
路西鳴想起這件事就膽戰心驚,“不會,有人陪你一起。”
“哦。”徐知星拽了拽褲腰,苦惱地說:“那你想陪就陪吧,可是你能不能不要看我噓噓。”
“你一直盯着我看,我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