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知州有時候都懷疑這小子是不是自己的同行。
心理素質過硬了有點。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大早,遊因起床先溜達到了隔壁院子,想趁着天亮看看昨夜發生的具體情況。
沒想到院子幹淨異常,沒有任何一點髒污的血迹和屍體碎片。
被關在屋裡的吳峰和伥鬼不翼而飛,就連埋在土裡的肉泥也都完全清空,半點渣渣都不曾落下。
仿佛昨天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也仿佛這三個人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遊因遲疑了一陣,回到自己住的那個院子去找吳峰,發現那家夥也沒了蹤迹。
失蹤的人數增加到了四個。
早飯期間,袁老爺也沒有出現。遊因不由地懷疑失蹤的人和屍體是不是都進了袁老爺的肚子,所以袁老爺才不屑于這頓早飯。
玩家人數驟減至八人,餐桌幾乎空了一半。
經曆了昨夜,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食欲也随之減輕不少。
沉默的吃完早飯,依舊是各自行動。遊因同閻知州,姜水,周南生四人又把祖廟逛了一圈,除了找到第二支招魂幡以外,基本沒有收獲。
走到陳列牌位的廟屋,遊因下意識掃了一眼,倏然覺出不對。
好像多了點東西。
他駐足凝神,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最下方的供桌多了四個嶄新的牌位,分别刻着袁峰,袁孫,袁匹今,袁泊茵四個名字。
刻字内的紅色顔料就像是今天才畫上去似的,甚至還沒完全幹透。
遊因眼瞳一動,回頭就把閻知州給招了過來。
等周南生和姜水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找不着他倆的蹤影了。
也許是太偏僻的緣故,祖廟外圍依舊空無一人。閻知州熟練地搬開地下室石門,而後便與遊因一塊見證了更駭人的一幕。
手電筒光芒成圈,照亮了供桌上所有的物品,包括身軀如果凍般晶瑩剔透的肉太歲與它向桌下延伸出的透白觸須。
以及……觸須末端,幾乎看不出原本形狀的血色肉泥和其他三個尚且保留着人型的可憐蟲。
面目全非的吳峰手裡捏着一支燭台。
大概是不遠清醒地承受這一切,他選擇用這樣的燭台來了結自己。
身側的伥鬼也沒有了生命迹象,任由觸須沒入身體,盡情吸吮和啃食着血肉。
唯一一個還活着的吳孫倒是令人意外。
但顯然,這個時候還活着并不是什麼好事。觸須末端沒入了他的身體,在他還活着的狀态緩慢将他吞噬。
那畫面堪比遊因少時曾經看過的一部生物災難片,讓人覺得可憐又可悲。
有新鮮血肉加持,地下室的味道刷新了它的下限。所以中午他舍棄了與衆人一塊用餐的時間,一個人紮到浴室洗澡。
将雙臂展開,遊因背靠着溫泉池壁,微微仰着頭,閉着眼,悠哉地享受溫泉水帶來的舒緩,同時整理腦中紛亂的思緒。
倏然間,眼簾後的光線暗了下去。
仿佛被什麼東西遮蔽一般。
他手指微蜷,睫毛一顫,徑直撩開眼簾。
正好與躬身彎腰的袁老爺四目相對。
與昨天相比,今日的袁老爺又年輕了不少。
勉強能夠得上英俊二字,他如今看來也就四十來歲。
臉上褶皺如逐漸恢複平靜的水面漣漪一般淡去,眼角僅有幾條不甚明顯的皺紋彰示着歲月痕迹。
露出了個極其寵溺的笑容,袁老爺伸手輕輕勾起遊因額上被水打濕的一縷碎發。
“不是叫你别跟着孩子們胡鬧嗎?”
“你當前最要緊的不是旁的,而是養好身體。”蒼老沙啞的嗓音也恢複成了中年男人蒼勁有力的狀态,袁老爺手指輕輕撫向遊因臉頰下颚,語氣竟還有幾分缱绻,“事情結束之後,為袁家延綿子嗣的事,就要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