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孤苦無依,真是可笑,隻有弱小的人才會用上這個形容詞。
昭法更在意的是另外一個問題:“這個化身太醜了。”
木偶小人僵在原地,這個冷酷無情的女人!本來就沒有指望她會感動,居然還嫌棄上了!
早年下山除魔時,會收到許多百姓送來的食物表達感謝,雖然他們早已辟谷,但總歸是一番心意推辭不得,收下後走到下一個城鎮,再贈與乞者也不失為一件善事。
顧耽耽嘴一撇,江豇好就準備捂了,因為下一秒她必定會說出:“我不吃這種醜東西。”
沒辦法,這也算是飛升的一種前兆,正如同鳳凰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飲,神愛高潔,憎惡醜惡。
可憐江豇好儲物袋裡她的床單被褥,酒杯茶盞一應俱全,每到一處都會提前把這些拾掇妥當。為此還被嘲諷過幾次是顧耽耽的小厮,那又如何?他心裡美滋滋,還不是你們這些醜人礙了我師妹的眼,嘴上還要嚷嚷:“我比較有自知之明,打不過也能搞搞後勤,比某些隻知道嘴上逞威風的名門正派強多了。”
險些又打起來,顧耽耽剛打完一場,疲累且暴躁,把這幫人全轟了出去。
那時候他好歹還能獲得一個睡在門口的權力呢,如今這個樣子,不會被她直接丢在這裡吧?木偶小人慌忙解釋:“你别看我這個樣子醜,好歹也是用建木枯枝做的,師妹你下來不是為了找尋漢水水脈嗎?我能幫你感應,就帶上我一起吧!”
昭法沉思了片刻,朝他伸出手來:“那好吧。”
就在跳到她掌心的一瞬間,江豇好感應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這不是你的本體?”
“當然不是,下凡隻能選分身或者降臨到信徒的身上,人間還沒有這麼強大的軀體可以長時間承受我。”昭法不以為然。
“可是塑分身要剔骨削肉!”木偶小人急的在她掌心轉圈:“你不疼嗎?你在這裡誰能看管你的本體?萬一有人要害你呢?”
“還好吧,可以忍受。本體放在靈微聖君的宮中,有人替我看管。”
“誰會想害我?誰敢害我?”
天庭,太鳴宮,守衛見到來人,默契的收起武器側身讓路。
玄冰床上正躺着昭法真君的本體,神識随着分身一同下凡,她陷入了沉睡。
袅袅白煙不斷升騰,錦衣華服之下有處莫名的塌陷,毒绫仙子伸出手來,從昭法的眉眼劃到嘴唇:“她真美,我好舍不得。”
旁邊傳來一聲不屑的冷哼,正是曦照:“真是婦人之仁,若是反悔,我必殺你。”
聞言毒绫仙子怯怯的收回了手,低頭不再言語。
“都是同僚,張口閉口就是打打殺殺,我就是這麼教你的?”鎮央星君将曦照撥到了身後,又出言安撫她:“你與她同是凡人出身,有憐惜之意自是常情。但我相信你可以為我們的大業克服,畢竟你也不想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對不對?”
這樣高大英武,位高權重的人物肯耐起性子來哄人,誰都是受用的,毒绫仙子不再糾結,還是掏出了那瓶藥水。
曦照還是一副十分不爽的樣子,一把搶了過來,嚷嚷道:“不要以為我大哥納你為妾,你就了不起了。記住,你永遠都是卑賤的凡人。”
就在他準備将藥水滴入昭法口中時,一直沉默的靈微聖君終于開口:“你們确定這東西沒有問題?”
他身為天庭衆神的統領,如今卻要做這種背後陷害的腌臜事,心中羞惱而忐忑。昭法那麼強,總不會被一瓶毒藥給害死,要怪就怪她擋了太多人的路吧。
鎮央星君拱手示意:“啟禀帝君,此藥隻是緩慢切斷本體和分身的聯系而已,并不會有什麼其他的後果,請您放心。咱們要做的事情太多,若是昭法真君回來的太早,對誰都沒有好處。”
半晌,靈微緩緩的點了點頭。
鮮紅的藥水滴落到昭法的嘴唇上,又繼續向下滑落,在她的臉上形成一道詭異的圓弧,像是被人劃傷一般。
毒绫擡頭看着曦照,他嘴角的疤痕尚未痊愈,眼中猙獰的惡意幾乎不加掩飾。
她在看他,而鎮央星君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懼,于是伸出手将她攬入懷中。即使是凡人出身,整個天庭也沒有幾個仙娥比毒绫長得更可愛了,兩眉一蹙,弱柳扶風。
“不要想這麼多,出了任何事情我都會護着你的,你隻需要安心孕育我們的孩兒便可。”
毒绫看着面前的昭法真君,飛升派中的最強者,彷佛看到她的華服下有萬千蟲蟻在啃噬,凹陷越擴越大。
她看着籠罩着自己小腹的大手,心想,被吞噬掉的又何嘗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