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在小聲說話的女生們齊齊盯着台上帥到難以形容的少年,安靜了片刻後,坐在座椅上興奮起來。
“靠——好帥啊!他叫什麼名字?”
“這就是我之前給你說過的段言學長啊!”
“啊啊啊啊早知道這麼帥,在你告訴我的那天我就該去他們教室門口晃一圈的!!”
陳丹丹正對着下方的一排排腦袋,呼吸有點發緊,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偏了偏頭,看向不遠處正在閃閃發光的少年。他端坐在鋼琴前,沉穩又放松,臉上還挂着淡淡的笑容。
那是他在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時才有的神色。
陳丹丹發現,在真正的舞台上沉浸于演奏的段言,比平時練習時還要耀眼。
還要耀眼100倍。
并且,他比自己以為的要更加喜歡和享受舞台。
練習了這麼多回,陳丹丹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一到女生演唱的部分,她立刻跟上節奏投入到演唱中。
此時,台下的同學們都沉醉在這首歌曲裡,他們沒有想到,這首名字平平無奇的《青春之夏》會這麼好聽,台上的“書呆子們”演繹這首歌曲時,會這麼動人。
就連那些之前一直在聊天、打盹、發呆的同學們,都不自覺地坐直身體,全神貫注地欣賞這個舞台。
尚且沒有人意識到這首歌是高二(16)班的同學們自己創作的。
直到中間的rap進入拍子——
“六點鐘的起床鬧鈴
航哥已經在門口瞪你
做不完的練習題
白襯衣出課堂小測的頻率
Ceres的one by one響起
我的噩夢再次來臨
還有什麼我想不起
oh是分班考試快要光臨~”
有音調有節奏的一段rap,不突兀,反而有點抓人和洗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舞台下方有同學沒忍住笑出了聲,驚覺聲音太大,趕忙捂住嘴,肩膀卻是劇烈地抖動起來。
他旁邊的男同學也在白襯衣帶的班裡,他正舉着瓶礦泉水噸噸噸地喝,在聽到“白襯衣出課堂小測的頻率”這一句時,嘴巴裡的水噴湧而出,如同玩具水槍一般,水掃射而出,直接噴了座位前方的同學一頭水。
高二平行班的學生聽到這段rap時,也被學霸們的創意和大膽驚呆了!
“老子真是服氣了,這群學霸真他媽敢唱啊。”
“我也要回去把這首歌學會,然後把這段rap替換成我們的老師,嘿嘿!”
“好主意!”
所以多年之後,這首歌在華興中學乃至整個市的中學裡,傳唱度牢牢占據了第一名的位置,除了歌曲本身非常好聽之外,還在于同學們可以自行填補rap部分的詞來調侃老師和學校,起到另類的解壓效果。
而這時的老師們并不知曉這一點。
Rap循環了兩遍,第二遍的時候,前排坐着的校領導和不少老師都在互相讨論。
“你們班的同學很有創意啊。”白襯衣笑眯眯地對應航道。毫無疑問,他早就聽說過自己有個“白襯衣”的外号。
“這不也是你教出來的學生嗎?”應航爽朗一笑,“而且這些歌詞都是給你們提前看了的,你們不也沒什麼意見嗎?”
白襯衣好氣又好笑道:“那也不是一丁點意見都沒有的,隻不過看他們快要考試了,學習壓力大,所以放他們一馬。”
坐在他們旁邊的化學老師也湊近,打趣道:“這些孩子都挺有趣的,就是可惜了,沒把我寫進歌裡。”
應航:“……”
白襯衣:“……”
被學生們寫進歌裡面調侃,難不成還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如果這話被高二(16)班的同學知曉,他們必然會大喊:化學老奶奶,您都一頭白發快要頤養天年了,誰敢調侃您啊?萬一把您氣出個好歹來,豈不是罪過了?
化學老奶奶瞅見應航和白襯衣的表情,了然道:“你們是不是覺得這群孩子有點頑皮,還拿歌曲來編排老師?”
應航沒這麼想:“這倒沒有,隻是沒想到他們膽子挺大的,在rap部分調侃了好幾位老師。”
白襯衣也不承認:“我就是覺得這群孩子如果有編歌曲的功夫,還不如拿來學習。”
化學老奶奶年齡大,閱曆足,看待很多事情更加包容,她扶了扶老花鏡,和藹地笑了,“這何嘗不是在表達對你們的親近和喜愛呢?再過些年,你們說不定還會懷念這首歌。而這群學生,說不定也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想起這首歌,想起他們在高中校園的時光,也想起教過他們某門課程的你們,多麼有趣。”
應航和白襯衣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很快,副歌部分的旋律将他們重新拉回到歌曲裡。不得不說,這群學生的演奏水平和編曲水平都出乎意料地不錯,應航居然覺得這首歌比很多流行歌曲還要好聽。聽着聽着,他竟不自覺地跟着副歌部分哼起來。
連老師都如此投入,學生們就更不用說了,不知道從何時起,有學生私藏的熒光棒正大光明地揮舞在人群中,随着音樂的旋律左右擺動。
都有股子演唱會的味道了。
等到整首歌曲唱完,霎時間掌聲雷動,與之前敷衍的、禮貌性的、鼓勵意義的掌聲完全不同。
“安——可——!安——可——!”
“再來一遍!再來一遍!”
先是幾嗓子響起,随即是此起彼伏的“安可”和“再來一遍”。
陳丹丹作為高二(16)班的一份子,與有榮焉。
她莞爾一笑,視線不經意間和段言對上,四目相對間,陳丹丹嘴角的微笑不自覺地擴大,她跟着周圍的同學一起,在觀衆們的掌聲中彎腰謝幕。
下台階的時候燈光有些暗,人多,有點混亂。同學們步履匆匆,不知道是誰不小心撞到了陳丹丹。
她穿着帶跟的小皮鞋,一下子沒站穩,正要往旁邊倒去,一隻勁瘦有力的胳膊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等她站穩後才松開。
陳丹丹一聲驚呼咽回嗓子裡,她拍了拍怦怦直跳的胸口,轉過頭道謝:“謝謝你。”
看見來人後,她聲音低了幾度,叫出他的名字,“段言。”
他颔首,“不客氣。”然後跟在她旁邊,一起走完這段通向後台的路。
接下來的節目有點無聊,黑暗中,有的同學偷偷溜掉,祝思倩坐在靠近走廊的位置,問陳丹丹要不要也趁機溜掉。
“你先溜,我再等等。”陳丹丹四處張望了下,小聲道。兩個人一起溜掉,未免有點太過明目張膽。
又一個歌曲串燒節目結束後,陳丹丹弓着腰,快步從後門溜出去。
這家歌劇院的綠化做得特别好,郁郁蔥蔥的樹木覆蓋出一片又一片陰影,相鄰的小花壇中間擺着數個長椅。
陳丹丹正要從花壇旁穿過去,一道熟悉的女聲阻攔了她邁出的腳步。
“段言,我喜歡你,你要不要當我男朋友?”
這道聲音最近出現的頻率非常高,以至于陳丹丹在聽到前兩個字的時候,就确認了聲音的主人。
——他們班的文藝委員,辛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