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措漢話到是講的很好,聽白瑪說他的腦瓜子非常靈光,讀書很厲害,經常在班上拿獎。在小朋友們之間,也是比較聰明的那一個。
白瑪覺得弟弟降措才是他們家的希望。
白瑪媽媽把蘇曼迎到屋裡,便開始圍着爐子轉了起來,将大大的牛肉包子一個個擺放在爐子的邊緣上烤,又燒了一大壺奶茶,給蘇曼倒上。
她一點架子都沒有,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服務着家裡的每一個人。
“我跟媽媽說你可能喝不慣酥油茶,所以她給你做了奶茶,你試試,是不是能喝得慣我們這邊的奶茶。”
蘇曼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是鹹的。她對着白瑪笑了笑,白瑪領會了她的意思,摸了摸鼻子,也跟着笑了起來。
“阿媽,姐姐她喝不慣我們的奶茶。”
白瑪媽媽在身前的圍兜上擦擦手,笑着看着蘇曼,露出了她那口不太好的牙齒。
她才四十多歲啊,牙齒已經壞掉了不少,不知是不是身體的緣故,聽說她還經常會無緣無故的暈倒,似乎是一種高原病,因為身體缺氧,而導緻的免疫力低下。
可是他們又無法在蘭城買房子,無法搬到平原上去住。他們更加無法離開這片土地生存。
降措很聰明的沖到地闆上,一屁股坐下,拆出了一瓶喜虎,遞給蘇曼。
蘇曼擰開喜虎,喝了一口,同時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這個屋子。
屋子很大,但是很空。裡面除了牆上打的素木櫃子,就是這幾組長條桌和像炕一樣的長條凳子,上面鋪着一層墊子。客人來了便是坐在這樣的長條凳子上。
這也是白瑪夜間的床,他晚上會把被子搬出來,睡在這個長條凳子上,大約比普通的單人床還要窄一些。
廳的中間擺放着一個大大的烤爐,上頭一根煙囪通向室外。爐子裡燒的是牛糞,而牛糞都是他們自己從外面撿回來的。
旁邊有一張坐面已經破爛了的皮沙發,看着像是從哪裡撿回來的。
再就是地面上幾張塑料小凳子,和牆邊的地上擺放着的電飯煲和水壺什麼的。
似乎沒有一張像樣的桌子,許多東西都擺放在地上。
蘇曼不想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這個家,因為她看到他們臉上的幸福和滿足。她不知道他們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生活,會否覺得自己是艱苦,或許,他們認為生活本就如此。
他們也許會羨慕舅舅的“豪宅”,會羨慕縣上的老闆,蓋的那些青頂紅牆的三層宅子,但是他們又對自己的生活充滿滿足。對未來的欲望,他們會通過自己的雙手去努力的争取。
蘇曼理解白瑪為何會舍得花那麼多的錢買馬,卻不舍得給家裡添置些什麼了,因為他們的勤儉與對未來的敬畏,讓他們覺得生活上的這些都不是必須的,但日子是需要往前走的。
白瑪媽媽過來翻了翻爐子上的牛肉包子,牛肉包子的個頭有她兩個拳頭那麼大,蘇曼想着大概吃一個就要飽了。
不一會兒白瑪媽媽又端了一杯新的奶茶過來,笑着對蘇曼示意,讓她嘗嘗。
“媽媽說這個你應該能喝的慣。”
蘇曼捧着熱熱的杯子,喝了一口,是甜的。
她的眼睛發脹,鼻子發酸,她羨慕白瑪有這樣好的一位媽媽。白瑪媽媽細心、用心的愛着身邊的人,她的眼裡隻有别人,總想着做些什麼事讓别人高興、舒心。
她是一個奉獻型的善良的女人。
蘇曼眼裡噙着隐約的淚花,轉頭對身旁的白瑪說:“你媽媽真好。”
白瑪抿起了嘴,他看到了那一點晶瑩光亮的東西,他盯着眼前的爐子,心裡有些難過。
蘇曼看着白瑪的側臉,高高的鼻梁下面緊閉的唇,沉下來的他顯得更加的成熟。
“白瑪,你媽媽有沒有說馬買貴了?”蘇曼想找些話題,
白瑪轉過頭,語氣變的很溫柔:“沒有呢,媽媽什麼都随我,我做的決定她都支持的。”
“嗯......真好。” 蘇曼又陷入了情緒當中,她好羨慕他。
“姐姐你也很好啊。媽媽說你善良,所以叫我請你來家裡吃飯。”
“嗯。”
蘇曼的鼻子又是一陣發酸,她舔了舔嘴唇,将臉埋在奶茶杯子裡,緩緩的又喝了一口。
白瑪深呼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姐姐,我帶你去看看我們家的院子。”
屋裡太壓抑了,外面陽光正好。
蘇曼放下杯子,随着白瑪走了出去,降措搬來了一個小凳子,放在門口,自己坐下,和旁邊栓着鐵鍊的小黑狗玩了起來。
“那是小黑,我們家的狗。”
“為什麼要拴着啊?讓它自由的玩不好嗎?”
在城市裡養的家狗,都不至于這樣栓起來,而且還是用的粗重的鐵鍊,況且白瑪家,還有這麼大的一個院子。
“哎喲!那可不行的,我家小黑很兇的,放開它的話,隻要有人路過,它都要沖上去兇的。它還會自己跑出去的,萬一咬了人就不好了。”
白瑪睜着他的豆豆眼,笑盈盈的看着蘇曼,她還當真不知道,高原上的狗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