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被門口的小弟迎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滿屋暗紅色全木雕刻的花紋牆飾,牆上挂着各式各樣的民俗裝飾品。
在大廳裡,滿滿當當的擺放着大約十幾張小圓桌,大家都圍着圓桌而坐。
蘇曼掃了一眼,看見白瑪在最後一排的角落。
他窩在一張有些舊的沙發裡,長長的腿懶洋洋的伸了出去,低着頭正在擺弄着他的手機。
左額前的長發,垂下來遮住了他的半張臉,露出了高聳的鼻子和半張臉立體的輪廓,在室内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特别有氛圍感。
确實是個美男子!蘇曼再次感歎。
“白瑪!”蘇曼沖他喊了一聲,
白瑪猛的擡起頭,一雙黑溜溜的豆豆眼在昏暗的燈光中能看出有一絲驚喜。
他迅速的站起身,小跑着過來。
“姐姐!我那個......給你找了個前面的桌子,是我特意跟老闆定的,一會兒有人要在舞台上唱歌,你在前面就看的清楚呢!”
“啊!好的,謝謝謝謝。”
白瑪領着蘇曼向大廳的前排走去,回頭又看了一眼蘇曼。
今晚精心打扮的蘇曼,一看就是大城市裡來的。
昂貴的羊絨大衣,腰間随意的束起,裹着蘇曼勻稱的纖細的身材。
高大的白瑪明顯能聞到一股柔柔的香氣,從蘇曼身上散發過來。
他邁着像男人一樣的雄偉步伐,大步向前排走去。
他完全不像一個十九歲的小夥子,而像是一個在社會場上混迹多年的成熟男子。
“白瑪!這是你今天的那個姐姐嗎?”
角落裡冒出一個突兀的聲音,蘇曼和白瑪同時轉過頭去,
原來是今天白天遇見的那個紮西!
紮西和幾個朋友坐在前面一排最右邊角落裡的那張圓桌。
桌上擺了幾瓶啤酒和幾包香煙,地上還放着一箱,看樣子就是非常能喝的一幫人。
一股精神小夥的氣息從那邊撲了過來。
白瑪沒有理他,把蘇曼領到了最前排中間的一張桌子。
他先給蘇曼拿來一瓶礦泉水,又叫人送來了一盤瓜子。
忙的不亦樂乎。
“這個位置是我們這裡最好的位置,姐姐你想喝什麼呢?我去給你拿”。
“你給我拿兩瓶啤酒吧,你要是忙的話,你就先去忙你的,有空的時候再過來坐坐,姐姐請你喝酒!我不能影響你工作嘛!”
蘇曼說着就把羊絨大衣解開,脫了下來,搭在了旁邊的椅背上。
緊身的黑色高齡毛衣,襯着她嬌小玲珑的身材。
蘇曼低頭時,肩後的長發耷拉下來,碰到了椅背,白瑪差一點伸手去接起那屢長發,吓得他趕緊把手插進了褲兜裡。
這個無意識的動作。好險。
白瑪馬上轉身去拿了兩瓶啤酒,接着又端來了一個果盤。這好一通忙活才掩飾了過去。
這果盤是他自掏腰包送給蘇曼的,也算是感謝蘇曼在向導生意上的照顧。
然後他就去了紮西那邊。
白瑪站在紮西的桌旁,雙手插着腰,隻能望到他寬寬的後背。
也不知道和紮西在聊些什麼,時不時的還回過頭來看看蘇曼這邊。
紮西和朋友們笑着,不時又推來搡去的互相打鬧,像是在起哄些什麼。
一頓來去,紮西桌上的啤酒又少了幾瓶。
“白瑪,你走哪裡認識的漂亮姐姐哦?”紮西灌了一口酒,問道,
“什麼漂亮姐姐,就是網上找我做向導的嘛!”
白瑪不喜歡紮西這樣叫蘇曼。
“你小子,還做向導,我以前怎麼沒見你做向導?”
這是白瑪第一次做向導,還真有些不太熟練,好在蘇曼并未在意他的青澀。
白瑪:“以前不知道嘛,我剛把那個網站搞明白,就試了一下嘛。”
紮西:“下次帶我嘛!你掙那麼多錢做啥子哦!”
白瑪将酒瓶子裡的酒一口喝完,沒有回答紮西這個問題。
賺錢,當然是養家。
他自己小學就辍學了,弟弟妹妹還在念書,媽媽身體不好,每年都要下山去蘭城看病開藥兩次。
單程就要坐個九個小時的汽車,他總想讓媽媽坐一次飛機,一個小時就能到了。
白瑪從地上的箱子裡又拿出一瓶酒打開,然後提着酒瓶子,走回了他後面自己的沙發上。
白瑪一邊喝着啤酒,一邊伸着腦袋,望向坐在最前面的蘇曼。
現在的他就像是個大人,從村子裡出來,在這個縣城的朗瑪廳裡工作,負責着店裡的安保,防止喝醉酒的人鬧事。
而不是,白天在山腳下,那個替遊客牽馬的少年。
大廳裡的人陸陸續續多了起來,遊客卻并不算多,大部分還是當地的小夥子一群一群的。
到了晚上八點鐘的時候,舞台上有了動靜,歌手要準備開始唱歌。
氣氛一下子熱鬧了起來,當音樂響起,台下的小夥子們站了起來,到了副歌部分,他們還會跟着一起唱,一個個都像雄赳赳的大公雞。
蘇曼的情緒也開始變的高漲,随着音樂搖頭晃腦,完全忘記了原本生活裡的一切。
這,大約就是旅行的魅力。
“姐姐,你一個人坐着多無聊啊,我陪你喝一個吧!”
紮西拿着酒瓶子走了過來,拉開凳子,直接坐了下來。
“好啊。”
蘇曼沒有拒絕,能認識一些當地的朋友,這個體驗也還不錯。
蘇曼端起杯子和紮西的酒瓶子輕輕碰了一下,小喝了一口。
擦了擦嘴邊的酒,蘇曼和紮西攀談了起來:
“紮西,我今天聽白瑪說你有好多女朋友喲!你好厲害喔!哈哈!”
蘇曼像看着小弟弟一樣打趣着。
還未等紮西開口,白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桌旁,拉開了凳子,也坐了下來。
直接開了桌上的另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