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坐了位容貌絕佳的美人,長發隻用簡單的銀簪挽起,見人進來,她擡手示意了下自己對面的位置,柔聲道:“元二娘子,請。”
趙瑾棠走過去,先是福身行禮,這才坐下:“柳娘子,叨擾了,我今日來是想與你談一樁生意。”
聽見這話,柳三娘子眼底浮現出些許的驚詫,她将手邊的熱茶遞過去,語氣中帶着不解:“你我兩家的生意未斷,何來再談之說?”
趙瑾棠掀眸,幾乎是在瞬間便懂了柳三娘的意思,她端起茶杯,敬道:“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多謝娘子。”
“其實,我早就料到元記坊會來上京,月前元記坊的鋪子開業,我也曾去過,你們出售的綢緞布匹中沒有我雲錦閣所售賣的款式,我便已經猜到了你的意圖。隻是我前幾日未有時間登門拜訪,倒是讓娘子費心了。”
趙瑾棠笑笑,原來是早已經看懂了自己的打算,如此一來,倒是省了不少力氣。
“既如此,我也不多說了,你我兩家的合作不斷,若是元記坊有新料子,我也會使人來告知娘子,由雲錦閣挑選。凡雲錦閣所售賣的綢緞布匹,元記坊的布行将不再售賣,至于價錢還是與您之前同我阿爹商議好的來,柳娘子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
二人相談甚歡,隻短短時間,便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柳三娘将人親自送下樓,趙瑾棠接過丹桂遞來的帷帽,側身請她留步:“柳娘子留步。”
趙瑾棠說完,正欲戴上帷帽離開,身側忽然竄出一人,動作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緊接着又響起道清脆女聲,帶着些怒意:“元婉儀,當真是你!”
不等她開口,丹桂已經将人推開了,“你是何人,放開我家娘子!”
李語娴被丹桂推了個踉跄,二話不說就推了回去,指着趙瑾棠罵道:“果真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商賈之女,連女婢都如此粗俗!”
柳娘子聽見這話,微微皺眉,下意識将目光轉向了趙瑾棠,卻發現對方神色未變,隻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趙瑾棠将自己忽略了個徹底,李語娴隻覺得火氣更盛,“怎麼,你啞巴了!害死了我阿兄,居然還有臉來上京!你這個殺人兇手!”
此話一出,周圍看熱鬧的衆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我滴個乖乖,這是什麼鬼熱鬧!”
“那是李家六娘子罷?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對面那人是前不久才來上京的元家二娘子?”
“殺人兇手?什麼殺人兇手?那李大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我今早還在東巷遇見他辦案呢!”
周圍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趙瑾棠總算是将眼前這人認出來了,翠微曾提過,李家除了入宮為妃的二娘子外,還有個性格跋扈的六娘子,想來就是眼前這位了。
“你胡說什麼呢!我家娘子才不是什麼殺人兇手!”丹桂氣極了,想沖上去理論,卻被身後的趙瑾棠拉住了。
趙瑾棠往前一步,語調柔和但強硬:“李六娘子,這種話可不敢亂說,李家兩位郎君乃是被賊人所害,此事州府大人早有裁決,與我并無關系,還請六娘子慎言。”
“你還不承認,我阿娘信中說了,我阿兄死前曾與你見過面,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趙瑾棠搖頭,很是無奈:“六娘子怎可如此強詞奪理?照你這麼說,那若是日後發生了命案,官府都無需再盤查,直接将死者生前所見的最後一個人下大獄,套上殺人的罪名,擇日問斬豈不極好?”
“你……”
“我是出身商賈之家,可那也是清白人家,還請六娘子說話做事三思而後行,至于我如何管教身邊人,便不勞費心了。”
李語娴一時語塞,說不過就将人堵在了門口,不讓離開:“你以為這麼說,我阿兄的死就與你沒有關系了嗎?若不是你家拒親,他就不會日日去尋你,更不會遭此毒手!都是你害的!”
趙瑾棠無言,隻覺得這李家六娘子真是被寵壞了,此番将事情鬧大,難堪的隻會是李家。
人是她殺得不錯,可證據呢?
沒有證據有何好說?
“六娘子,我元家拒親是不錯,可拒絕的是你三兄,但你别忘了,與你三兄一道遇害的還有五郎君,你總不能說他也是我害死的,你這是……這是強詞奪理,是……是栽贓陷害!”
趙瑾棠說着便紅了眼眶,落了淚,一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
衆人一看,這心腸就軟了大半,更何況他們聽了半天,這李家六娘子說的的确是強詞奪理了。
怎麼能随便認定死前見過的最後一人就是兇手,若是真能這樣随便定罪,那日後與人見面都要好好斟酌考慮了,否則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人扣上殺人的罪名,遭受無妄之災。
李語娴聽着周圍各種替趙瑾棠打抱不平的聲音,氣得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她指着趙瑾棠還想說些什麼:“元婉儀,你……”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沉穩男聲,打斷了她的話:“都聚在這裡做什麼,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