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老話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她如今,不能賭。
可李子衡既然已經将注意打到了她身上,那麼,還是要想辦法避開,打消李子衡的荒唐念頭才是。
“阿兄,未至年關,宮中選秀一般都在開春之後,不必太過憂心,”趙瑾棠莞爾,又微微垂下眼眸,“這事,我心中有數。”
元則禮瞧着趙瑾棠這副含羞帶怯的模樣,以為是趙瑾棠有了心悅之人,心中頓時松了口氣。既然有傾慕之人,那便好解決,隻要在開春前定下,饒是李子衡再不講理,也不可能越過大邺國法,逼迫趙瑾棠進宮去。
元則禮不再多說,他起身:“你從小主意就大,既然心中有數,為兄便不再多說了,若是有什麼問題,及時讓人報與我,凡事不可硬撐。”
“我記下了,阿兄慢走。”
元則禮走後,趙瑾棠也沒再翻開賬本,她得找機會再去一趟袖玉堂,與師兄商議此事,若是必須要與人成親才能避開選秀,那就隻能從袖玉堂的親信中選人了。
與此同時,玄武大街,鎮北王府。
沈宴坐在水榭邊,手中抓了把魚食,他眼眸微垂,盯着池子中的錦鯉出神,腦海中不斷回想起趙瑾棠與墨瀾說的那些話。
輕描淡寫之下,寥寥數語,趙瑾棠便将她這三年的非人遭遇輕松說出了口。
她可是趙瑾棠,大邺的戰神長公主,趙桓到底是怎麼敢的!竟然将人送入了昭國。
自那日袖玉堂分别後,沈宴再沒有去找瑾棠跟前晃悠,他怕自己看到趙瑾棠後,會忍不住失控,會不顧她的意願,将人鎖在身邊,然後替她殺了所有人。
他太清楚趙瑾棠的性子,若是自己真的選擇這樣做,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留在她身邊。
所以,沈宴願意繼續等,等趙瑾棠的接納,然後陪着她報這血海深仇。
赤羽從前院匆匆趕來,刻意壓低了聲音:“郎君,徐松石請見。”
“他來做什麼?”沈宴手一揚,将手中的魚食丢入池子中,動作未曾變動一分。
徐松石雖是趙瑾棠的副将,但在趙瑾棠接管北境軍之前,他便已經在軍中任職,算得上是王府的舊人,沈宴幼時見過他不少次,直到後來鎮北王戰死,王府與這些舊部才漸漸斷了聯系。
如今,趙瑾棠改頭換面回京,這前腳讓袖玉堂盯住徐府,後腳徐松石便破天荒地上門求見,還真真是讓人意外。
沈宴起身,赤羽立馬接過婢女手中的披風,走上前去,又聽沈宴問:“人在哪兒?”
“雲湘樓。”
徐松石是趙桓的親信,自然不可能會明目張膽地來王府求見,沈宴輕嗤,輕飄飄地留下一句“不見。”
話落,他便頭也不回地回了房。
——
探子回禀時,徐松石也早就猜到了沈宴的态度,北境數萬将士多是王府舊人,均命隕沙場,而自己卻安然無恙,逃過一劫。
沈宴到底是王府的血脈,又怎會輕易答應與他見面,朝中的局勢逐漸明朗,以沈宴的聰慧程度,又豈會不知道他此時求見的目的?
徐松石在屋内踱步,苦想解決之法。
李子衡不僅背靠着太師府,而且一開始他便是天子的人。
而他不一樣,中途反水,又知道當年發生的所有事情的真相。就算現在趙桓不動他,可将來呢,等趙桓真正坐穩江山,把控朝堂,到那時,徐府的好日子恐怕也就到頭了。
如果他這次不能抓住機會,得到鎮北王府的庇佑,恐将來一定會連累徐家數百族人。
徐松石獨自進了密室,為趙瑾棠上香,面上鎮靜,手卻有些微微顫抖。
衆人隻知他風光無限,卻不知他心中之恐懼。
十月中旬,布行的生意越發紅火起來,元記坊在上京簡直就是獨占鳌頭,趙瑾棠及時收手,叫翠微備禮,準備親自去拜訪雲錦閣的掌櫃。
丹桂看着翠微準備的厚禮,不太明白趙瑾棠為何會有如此做法,隻悄悄地問:“翠微姐姐,二娘子為何要去雲錦閣,咱們兩家不是競争對手嗎?”
“是競争對手,也該是合作夥伴。”翠微跟着趙瑾棠學了不少本事,自然能明白趙瑾棠此舉的目的。
趙瑾棠從一開始便是故意不讓元記坊收力,與雲錦閣形成打擂之勢,存了試探雲錦閣的心思。
如今時機已到,為了讓元記坊在京中能長長久久的發展,又怎麼能隻依靠自己?
若是在此時主動與雲錦閣示好,達到合作的目的,才能平平穩穩,真正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