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盜匪
平州與上京相距千裡,快馬加鞭趕路需十多日,小型商隊到達上京的時日隻多不少。
因着青江地界時常又出沒盜匪,數日前元伯山便已經叫府中得力之人加以僞裝,将部分貨物提前運往了上京。
倒是也讓趙瑾棠這一行人松快了不少,路上也算平靜。
接連趕了數十天的路程,日以繼夜,總算是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
趙瑾棠伸手挑開簾子往外瞧,遠處山巒上方積壓着厚重的雲層,空氣沉悶,又讓人覺着有些熱,她擡頭看了眼,幹脆叫停了車隊。
府中的護衛騎着馬從前頭走過來,靠近馬車:“二娘子可是有什麼吩咐?”
“我看着天似乎要下雨,使人去附近找個歇腳的地方,明日再出發。”
護衛四下瞧了眼,回頭禀告:“二娘子,若我沒記錯,這附近應當有個客棧可以歇腳,咱們可以直接過去。”
趙瑾棠點頭,并未拒絕:“也好,你與阿爹押貨多年,這路你熟,聽你的罷。”
那護衛應了聲,又到前頭去,領着商隊一路往客棧的方向去。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商隊便在客棧前面停下,門口的跑堂小二立馬迎了上來,笑容滿面,“各位客官,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翠微先一步下了馬車,又回身朝着馬車内遞手,跑堂小二眼尖地讓到了旁邊,等着人出來。
“娘子,奴婢先進去讓人準備房間。”
趙瑾棠戴着帷帽,看不清長相,她朝着翠微點點頭,應聲:“去罷,讓阿竹随你一起進去。”
阿竹便是方才領路的護衛。
……
趙瑾棠讓人将車馬安頓好後,這才進了客棧。
客棧大堂内多是些趕路歇腳的百姓,也有佩戴長劍的江湖俠客,都是些行色匆匆的旅人。
趙瑾棠隔着帷帽,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目光被角落裡的幾個男人吸引。
隻幾秒,她便收回了視線。
跑堂小二帶着她們上了樓,将人送到了房間,“若是有什麼需要,娘子盡管使人來說,一定給您辦妥帖喽!”
趙瑾棠颔首,聲音柔和:“如此便有勞小哥了。”
正午剛過,大雨就兜頭落了下來,連遠處的群山都被擋的嚴嚴實實,響雷陣陣。
趙瑾棠放下手中的書,讓翠微帶人再去檢查一下後院裡的綢緞貨物,“要仔細些,不可讓綢緞沾了水,否則得不償失。”
翠微應了聲剛要退下,又被趙瑾棠喊住:“讓阿竹來一趟,我有事吩咐。”
樓下角落裡,坐着三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其中一人的視線緊緊落在翠微身上,他朝着同伴努努下巴,眼底布滿算計。
另外兩人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自然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幾人心照不宣,拿起桌邊的長劍,冒雨離開了客棧。
直到半夜,大雨才漸漸停歇,風從窗縫裡灌進來,整個房間都冒着涼氣。
趙瑾棠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再有十天左右,就該到上京了。
三年多的時間,她曾無數次在痛苦中想起曾經的一切,始終遙遙無期。
而如今,她終于又要回去了。
月亮不知道何時又從雲層裡鑽了出來,蟬鳴聲聲,蛙叫聲跟着此起彼伏。
客棧外的樹林裡,忽然冒出來些黑影來,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下閃着寒光。
“六哥,真要去?”
“廢話,不去我能帶兄弟們來?”
矮個子男子握着劍沒動,被另外的黑衣男人踹了一腳,催促着讓他往前:“你小子愣着幹什麼?走啊!”
“不是,六哥,”矮個子男人捂住屁股,小聲開了口,很是謹慎,“你忘了大當家的定下的規矩了?今日那小娘子明顯就是良家女子,何況她身邊的護衛一看就是練家子,咱們不能……哎呦!”
他話沒說完,又被口中的六哥猛地踹在地,隻聽對方怒道。
“不能什麼不能,你怕個屁,咱們是搞偷襲,再說當家的又不在,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兄弟們不說,誰知道咱們打劫的是什麼人?”
“天天這個不能幹那個不能搶的,老子嘴裡都快淡出毛了,隻搶東西不殺人,不過就是挨幾鞭子的事,别給老子打退堂鼓,起來!”
……
幾個黑影從客棧的後院翻了進去,手中的迷香還未點燃,就撞上了元家守夜的護衛:“什麼人!”
“應當是附近山上的盜匪,”阿竹反應迅速,立馬點了兩個人,語速飛快,“你們兩個,上樓保護二娘子!”
不多時,整個客棧裡便響起了打鬥聲,縫隙中落下的月光裡,時而閃出刀光劍影,刀劍交纏,難舍難分。
阿竹與黑衣男人纏鬥在一起,二人同時舉起手中的武器,又猛沖向前,武器砸在一起,發出“铛铛铛”的聲響。
阿竹被武器帶來的巨大沖擊力逼得往後退了好幾步,他捂着手臂上不小心被劃到的傷口,盯着對面的黑影。
不知道是誰點燃了大堂的燭火,他眨眨眼,看清了來偷襲的人。
果真是白日裡在客棧角落坐着的那幾個男人,原先看他們幾人帶着刀劍,一身的江湖氣,還以為隻是跑江湖的俠客,不曾想,竟真的是盜匪。
黑衣男人手中提刀,上頭還染着未幹的血迹,正順着刀身滴落,大堂裡為數不多的幾個護衛朝着阿竹的方向慢慢圍攏過去,盯着周圍,眼神防備。
“小子,識相點就把你們的貨物錢财都交出來,否則,老子今日便讓你們橫着出去!”
阿竹胸口劇烈起伏,握着長劍,目光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