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鸢回到公司時,他在手表上設定的秒表剛剛走過去一分鐘,基本就是他穿過遊戲與現實維度之間的【世界之門】的時間,【時空度規】并未發生【變軌】,那顧蘇白為什麼會在副本裡耗費了一夜還沒有通關?
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他回歸的地點依舊在公司衛生間隔間,但是隻過去了一分鐘,他覺得這個時間也不能浪費,于是偷偷去二樓吃了個早餐。早就過了上班時間,早餐沒剩餘什麼種類,封鸢拿了油條和豆漿,剛要去付款,腦子裡就蹦出來系統的聲音:“宿主,那個白糖糕看起來好好吃!”
封鸢低下頭,見自己外衣口袋裡露出半個貓貓頭,兩隻毛茸茸的貓耳朵抖了抖,封鸢用盤子擋住口袋,将貓頭按回去,道:“說了你不能出來,公司不準帶寵物。”
系統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和他道:“那要不你讓我回去吧。”
封鸢:“想得美,憑什麼我在這打工你在家看番?”
系統:“。”
封鸢又拿了兩份油條豆漿,夾了一個白糖糕讓窗口的阿姨單獨打包,邊走邊若無其事地放進了口袋裡,随後腦子裡立刻響起系統的聲音:“謝謝宿主!我吃吃吃吃!”
他回到六樓,見他的直屬上級梁總好像剛打完電話,将一份豆漿油條遞過去:“我剛下去看了,産品策略的人都不在。”
梁總接過早餐說了聲“謝謝”,道:“你别去了,蘇白來了。但他不知道為啥看起來魂不守舍的,不會失戀了吧。”
封鸢随口道:“不會吧。”
梁總咬了一口油條,聲音含糊:“他上次就說要分手,應該是鬧矛盾了還是怎麼着,請了三天假呢。”
封鸢直接:“耽誤工作,勸分。”
梁總:“……”
梁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熱愛工作。”
封鸢剛要開口向領導表決心,顧蘇白回來了,五月份的天氣已經不算冷,辦公室又沒有開空調,他卻還穿着外套。
梁總道:“你不熱啊?”
顧蘇白嘀咕:“我感冒。”
但是封鸢知道,他其實是因為襯衫袖子被燒了……
封鸢将另外一份油條豆漿遞給了顧蘇白,顧蘇白神情有些恍惚,但他裝作若無其事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梁總:“說你們昨天開會那個定價解耦的項目——”
封鸢:“說你什麼時候和你女朋友分手。”
梁總:“……”
顧蘇白捧着豆漿,憂心忡忡道:“我女朋友已經快兩個星期不接我電話了,消息也不回。”
封鸢拍了怕他的肩膀:“别擔心兄弟,愛情可能會消失,但是工作不會。”
顧蘇白:“……”
“那還是說項目吧。”顧蘇白滿臉菜色,生無可戀地道。
産品技術中心是顧蘇白的負責部門,這個項目封鸢充其量也就是跟着打個醬油了解一下,三人小會開完已經将近十一點,封鸢處理了日常事務就盯着電腦屏幕開始琢磨中午吃什麼,系統因為待在他口袋裡太無聊而暫時休眠了,封鸢忍不住手癢,伸手進口袋去摸貓,一邊摸一邊偏頭問顧蘇白:“中午吃什麼啊?”
一直過去了三秒鐘,顧蘇白才如夢初醒,目光離開電腦屏幕:“你剛說什麼?”
封鸢:“……我說,中午吃什麼。”
“你和小詩梁總他們去吧,”顧蘇白擺了擺手,“我不餓。”
封鸢瞥了一眼他桌上幾乎沒動的豆漿油條,心想,看來進入無限遊戲這件事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可千萬不要耽誤寫方案啊,不然這個方案就得他來寫了!
臨近午休,另外一位同事小詩才回來,她猶如被什麼精怪吸幹了元氣,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長達十幾秒,才終于恢複了點神采,回頭問封鸢:“中午吃什麼?”
封鸢道:“我沒有好想法,你問問梁總,蘇白說他不吃。”
“不吃飯怎麼行啊!”小詩說,“他今天怎麼回事,我早上發消息都沒回。”
封鸢道:“據說是和女朋友鬧矛盾,心情不好。”
小詩垂死鹹魚驚坐起:“什麼什麼什麼!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展開說說。”
封鸢歎了一口氣。他所在的部門比較特殊,是集團戰略投資中心在子公司派駐的一個戰投組,加上負責人梁總他們這個部門也就四個人,顧蘇白和小詩都跟着梁總從集團來的,隻有封鸢是後來招的,一開始封鸢還很擔心自己無法融入他們,後來發現自己的擔心确實是對的,他時常因為不夠八卦而和這幫鳥人格格不入!
小詩沒能從封鸢口中問出八卦來,很失望地道:“随便吃算了,下午我們去集團,時間不夠。”
封鸢随口問:“你和誰去?”
小詩語氣如常道:“當然是和你。”
封鸢奇怪:“我?我去集團幹什麼?”
小詩的語氣比他還要疑惑幾分:“每周三是控股集團戰投中心的周會,你在集團不也經常去嗎,才來子公司多久就忘了?”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趕緊吃飯,吃完打車過去,二十幾公裡呢。”
封鸢滿頭霧水地和她去吃飯,吃完飯不多會裡兩人就坐上了去往控股集團的車,小詩上車就開始睡覺,搞得一肚子問題的封鸢隻能給顧蘇白發消息:[兄弟,我們認識多久了?]
這次顧蘇白倒是回複很及時:[啊?很久了吧。]
封鸢:[很久是多久?]
顧蘇白:[?]
顧蘇白:[你沒事吧?小詩說你都忘了要回集團去開大周會,是不是最近加班太多你提前帕金森了,要不請假去醫院看看?]
封鸢回複給他一個“滾”。
車子上了快速路,車窗外的景象不斷後退,車子的速度似乎越來越快,封鸢連忙道:“師傅,是不是超——”
砰!
車子忽然一個急轉撞在了護欄上。
小詩睜開眼睛的一刹那,車頭已經因為碰撞而開始變形,堅硬的鐵殼竟如紙張一般壓縮……凹陷……皺成一團。司機的雙手離開了方向盤,他的眼睛驚恐無比地瞪大,眼瞳的球面上映照出前車窗裂開成無數片飛濺的透明碎片,正在迎面潑來,猶如飛瀑淩厲,猶如冰川傾瀉。
一枚玻璃碎片率先抵達,劃過司機的臉頰,水滴形的猩紅鮮血溢出,随即向後飄曳而去。
封鸢擡起手,指尖在那滴鮮血上輕輕點了一下。
于是鮮血停滞在了空中,仿佛一枚被空氣包裹的琥珀。
小詩的迷茫而驚恐的神情停止,司機瞪大的雙眼中目光凝固,封鸢打了個響指,三人系在身前的安全帶應聲而斷,車門“砰”一聲彈開,他揮手将小詩和司機送出去。
被囚禁的時間就在這一刻驟然回歸!
血滴被飛來的玻璃碎片削得粉碎,猩紅飛灑,而碰撞的膂力使車子沖破欄杆飛了出去,玻璃屑和凜冽的風在封鸢身前飄過,卻都如同遇到壁障般繞行而走,不能傷害他分毫。
車子在空中停留了不到一秒鐘便向下墜去,封鸢往車窗外看了一眼,确認快速路底下交錯的公路暫無車輛經過,剛要離開時,他的眼前忽然彈出一塊幽藍色的光屏對話框:
【歡迎來到無限遊戲,您将成為本遊戲第*****878位玩家。】
封鸢愣了一下,立刻搖醒系統:“這什麼東西?”
系統比他還懵逼:“诶,這應該是遊戲——卧槽!宿主,你怎麼成玩家了!”
封鸢:“……真bug了?”
下一秒,眼前的場景變換,他坐在了一輛破舊的公交車上。
車外已是黑夜,霾雲低垂,不見星月。公交車上隻有他一個人,這輛車的座椅套都已經老舊髒污得看不出顔色,車内還彌漫這一股難聞的味道,像是陳年煙味和某種腐爛味道混在了一起。
封鸢的面前再次彈出遊戲面闆:
【玩家你好,檢測到遭遇生命危機,為了拯救你,讓你的生命得到延續,我們邀請你參與遊戲的角逐,如你成功通關,不僅可以重獲生命,更可以得到金錢、榮譽以及其他你想擁有的一切。】
【這是一場以生命為代價的遊戲,它殘酷而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