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麻煩您了。”巫諾向他道謝。

遠處的熔岩河猝然爆發出一聲巨響，仿佛野獸在林間的狂吠。地面也産生了搖擺，像是地震。

頭頂那黑棕色的殼也在顫抖，抖落起一派遮眼的灰，塵埃間夾雜着碎石，從天而落，落在遠處的岩漿，也落在衣服上，落在腳邊……

頃刻間世界都變得灰蒙蒙的，如沙塵暴的來臨。

地面在劇烈抖動，巫諾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吓了一跳，沒站穩，被萬若深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跌倒。

萬若深又帶着他到很近的防護區，去暫時避開天體和氣象的變動。

防護區又陸陸續續有其他的人來，也都是來暫避的，但看起來大家都很有經驗了，這種情況在森尼已經司空見慣，甚至星球上的防護區到處都是。

巫諾感覺自己吃了灰，止不住地咳嗽，将眼睛也咳得發紅。萬若深去物資處取了防護面罩給他，再過了一陣他才慢慢好轉。

巫諾緊緊壓住戴好的面罩，壓着幹澀的嗓子，再次道謝。

萬若深看了他一眼，說道：“您沒有見過這樣的事吧？這在森尼母星是很日常的，隔三差五便有。”

他招呼過來一個剛進來的小男孩，替小孩拂去頭發上的薄灰，抖落連衣帽間的石頭渣滓。

一邊說：“自從200年前的宇宙爆炸之後，森尼文明隕落了。到如今這龐大的星系中隻剩下母星這一座星球有生命存在，但這裡環境惡劣，時不時便會遭到彗星或隕石流的攻擊。”

小男孩身上的灰被拍幹淨了，沖他們燦爛一笑：“謝謝萬叔叔！”

萬若深拍了拍他的腦袋，小男孩又哒哒地跑開了，遇上了其他的小夥伴，一道去玩。一群小孩子在防護區内，邊跑邊唱起了獨屬于本地的兒歌。

“彗星不是髒雪球，是蝌蚪拖着小尾巴~”

“流星流星快走吧，去遙遠的地方流浪吧，撞到地面會頭痛啊……”

“看，他們在唱這裡的民間歌曲。”萬若深用目光指引他看過去，“森尼母星處于高頻彗星帶，經常被撞擊，慢慢地便有了這首兒歌，人人都會唱。”

地面的顫動還有餘波，待在防護區的緣故，巫諾才沒感到太強烈。

這樣的事情在他眼中是災難，但防護區的人們不以為然，在聚衆聊天，或安靜地等待波動過去。

孩子們依舊在歡樂地唱着歌，嬉鬧和玩耍。

巫諾想起地球，在古老地球的東方，古時候的中國将彗星稱之為“掃把星”，也就是所謂的災星，人們對彗星是厭惡畏懼的态度。

但在森尼，人們卻是另一種心态，他們在歌謠中用敬畏的态度，寄托希望，勸慰災難遠去。

……

波動也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巫諾收到了來自梅裡的通訊，來詢問他的情況，以及詢問他所在的地址。

但巫諾不方便讓梅裡知道自己在統領局附近，容易引起懷疑，因此便謊報了另外一個地點。

等波動差不多過了，他跟萬若深告辭，到說好的地點等梅裡去了，梅裡來将他接走。

男人将多帶的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在衣衫披好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來自通訊器的震動，很短暫便過去了，隻是一條信息。

巫諾沒有拿出來看，但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林奕同意會見。

而這場帶有政治意味的見面，會越過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