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季才消息一向靈通,聞言回答道:“除了我,還有兩位。一個是绯月峰的弟子,另一位是歸鴻峰的弟子。”
果然如此。
最後劈向伏令年的,正好是三道劫雷。
“具體是誰,你知曉嗎?”伏令年問。
“明日去找小言言問問,不就知道了?”溫季才也不知曉具體情況。
……
從承言于打坐中醒來,可怖的畫面依舊萦繞于他的腦海。
那是他夢中無數次出現的畫面,血與深淵,人們的哭泣,親人的叮囑,無數清晰或模糊的面孔,皆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
心有郁結,心魔自生。
若不是身負靈劍赤霄,能夠一定程度上保持心明,從承言恐怕會在突破之時困于心魔,從而走火入魔。
睜開雙眼,目視自身。
經曆了三十六道雷劫以後,他身上的衣服近乎完好無損,隻見皮膚處有些焦黑。
神識有所觸動,從承言循着望去,眼眸中映出一道殷紅的身影。
那是一道女性的身影,她身着張揚的紅色羽衣,大半面孔隐匿于面紗之後,隐約可見其銳利英氣的眼眸。
從承言怔愣幾秒,随即朝女子行了一禮:“師父。”他垂眸喊道。
紅衣女子“嗯”了一聲,深深看了從承言一眼。
“你的心不靜。”
她如此說。
“僅是金丹期,便有心魔滋生。”女子語氣平淡,結丹在她眼中似乎隻是在路邊買了個雞蛋:“若無法靜心,你走不長遠。”
從承言沒有否認,也并未解釋,隻是低着腦袋,姿态恭敬。
“赤霄劍無需無用之主,我绯月峰也不收心中無志之人。”
從承言的沉默以對似乎讓女子生出了誤會。
女子右手微擡,靈光乍現。
一個雕着精美花紋的木盒落到了從承言面前。
“在參加四境大會以前,你便待在幻靈塔内靜修。”女子用不容質疑的口吻說道:“若無法承受,你便也無需參加了,去了也是白白送命。”
“是,師父。”
待女子走後,從承言打開了那精美的木盒。
木盒之中整齊排列幾顆渾圓規整的丹藥。
靜靈丹,四品丹藥,光是氣味便能助修士凝神靜心,服用後可修複神魂。
……
翌日,伏令年三人想到便做,在天未全亮之時偷偷溜入了绯月峰。
從承言雖是親傳弟子,住處卻較為偏僻,離绯月峰的主殿距離甚遠,給了伏令年幾人潛入的機會。
熟練地拔開窗子入内,伏令年腳跟還沒站穩,神識有所觸動。
腳尖發力躲閃,下一刻,長鞭攜着淩厲之勢抽打在伏令年原本所處的位置。
一擊過後,兩方人都停住了動作。
溫季才剛剛推開窗探入一個腦袋,見此往外一縮,“啪”的一下把窗給關上了。
“是你?”對面之人顯然認識伏令年。
伏令年亦認出了對面之人。
绯月峰的親傳大弟子,孟如煙。
伏令年不是第一次與她打過照面。
在她第一次前往昆侖峰測試靈根時,她曾與孟如煙有過一面之緣,并與那高傲少年結下了梁子。
再後來,便是與江玉忻發生沖突。
在如今,是她偷闖绯月峰被抓包。
總之,兩人幾次會面都不是特别美好。
“抱歉師姐,走錯了。”伏令年不想在此同绯月峰的弟子起沖突,何況對方修為明顯高于自己許多,才能讓她進入屋前無法察覺。
這麼說着,伏令年拉開窗戶,就想再從中跳出去。
“等一下。”孟如煙喊住了她。
伏令年一隻腳已經踏上了窗沿,以極不優雅的姿勢回頭看向孟如煙。
孟如煙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是來找從師弟的,他不在此,近日也不會回來了。你們莫要再私闖绯月峰了。”
“他去哪了?”伏令年皺眉問。
“幻靈塔。”孟如煙未作隐瞞:“他心中似有魔障,你們作為他兒時的好友,是否有所了解?”她目光變得銳利,似是想在伏令年臉上找出些蛛絲馬迹來。
從承言入绯月峰時間已有四年,孟如煙作為師姐,同他相處時間亦不算短。
從承言的劍術天賦驚人,就是孟如煙也有些自愧不如。然而,如此一位有天賦的少年,卻似常年被心魔纏繞。
作為大弟子,孟如煙認為自己有關護師弟師妹的責任,但從承言從未對她敞開過心扉——更準确來說,他似乎未對绯月峰的任何人敞開過心扉。
他與绯月峰的衆人,始終隔着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見伏令年幾人翻窗的熟練架勢,孟如煙不用腦袋想也能猜到,他們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
這幾位同從承言從外門出來的弟子,與他的關系屬實是不一般。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伏令年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對從承言身處“幻靈塔”一事生出了訝異之情。
“人心中總是會有魔障的。”伏令年回答的滴水不漏。
離開绯月峰,伏令年與溫季才相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擔憂。
從承言身負血海深仇一事,宗内應當隻有他們兩人知曉。不知是不是因為故事,他才心生心魔。
或許,他們可以到幻靈塔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