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
見柏翠支支吾吾,謝烨将木盆邊沿靠在左腰胯骨上,左手抓着邊沿,既省力又舒服,道:“有話就說,我最煩的就是你哥那種人,有話要麼不說,要麼說一半留一半。”
見她在自己面前光明正大說大哥的不是,柏翠抿嘴,道:“蜜兒比我大兩歲,正是說親的年紀,馬驢子就想着娶人家,青山一家都防着他,萬一蜜兒去我家······”
原來是這麼個事兒,謝烨大跨步走入陰涼處放下木盆歇息,道:“也成,等我把馬驢子收拾了再叫人去家玩。”
說罷,咂摸嘴嫌棄道:“馬驢子,光聽這名兒就不是人名兒!”
柏翠樂得笑彎了腰,“馬驢子也不叫馬驢子,叫二壯,隻是他們兄弟兩,老一輩都說大的犟得像頭牛,小的倔的像頭驢,這不大家都叫他驢子麼!”
“他多大了,看着那麼矮······”
“大嫂,馬驢子都比大哥大,二十三了都,嶺上人都說他壞事兒做多糟了報應才長不高的。”
謝烨撇嘴,活該長不高,黑黑瘦瘦真跟驢一樣,不對,柏蒼家的驢還能馱東西,馬驢子隻會浪費糧食。
隔壁那兄弟兩,沒一個能入她眼,自上次挨了頓鞭子,這幾日馬大壯再沒出幺蛾子。
當然也可能是手腕被柏蒼拽斷,沒精力作妖。
馬大壯可不是沒精力麼,别說打人,吃飯都是問題。
每頓都得人喂,原本馬氏給他喂飯的,隻是這人挨了打心裡憋着氣,不敢對正主叫嚣,隻能拿老婆撒氣,不敢高聲罵,就低低地呵斥指桑罵槐,急了還用腳踹人。
見他娘忍氣吐聲,馬有金主動接手喂飯的活,他爹敢罵人他就敢嚷嚷着回嘴,那做派,就要招來謝烨。
要是他爹敢踹人,他就端走碗讓人餓着。
謝烨一頓揮鞭,給馬大壯留下深刻的心理陰影,尤其是勒脖子那一下,現在每每半夜還做噩夢,不是被吊死就是被勒死,心頭的恐懼經久不散。
不想也不敢再招來隔壁那煞神,馬大壯竟然被兒子拿捏了,為了不餓肚子,這幾天罵人都少了。
這不,今兒天終于放晴,日頭也好,馬氏早早做完早飯吃了便帶着一家人的髒衣服去河邊洗。
馬有金就帶着弟弟妹妹,一邊看孩子一邊将被褥什麼的搬出來曬。
馬大壯也坐在院子曬太陽,聽着路上有人聲兒,一個鯉魚打挺從躺椅上起身豎起耳朵,待聽清是謝烨的聲音,連忙起身佝着腰身往屋裡跑,端怕與煞神撞個正着。
柏翠和謝烨站在路邊與人打完招呼,上坡往自家走時,恰好看到他鑽進屋的背影。
柏翠嗤笑,“惡人還得惡人磨!”
謝烨駐足定定盯着她,“我很惡毒嗎?”她承認以暴制暴了,但她絕不惡毒!
“啊哈哈哈,大嫂别誤會,我嘴笨說錯了。”柏翠幹笑着解釋。
馬有金看見兩人遠遠打招呼,“大嫂,翠翠姐,你們回來了。”
“嗯,回來了,你娘還在河邊洗,晌午來我家吃飯。”柏翠笑着應話。
“我娘早晨留了飯,我們中午有飯吃。”
見馬有金的弟弟們趴在院子玩泥巴,謝烨皺了皺眉,道:“有沒有見柏青?”
“出去玩了吧,沒見人。”馬有金小小人兒皺着眉頭,看着很是苦大仇深。
“讓你妹妹帶弟弟們來我家,我有點事兒需要你們幫忙,報酬就是一頓午飯。”
馬有金猶豫,馬桂花卻是蹦起來,應道:“大嫂想幹啥,我幫你,不用報酬的。”
謝烨看着他家黑漆漆的窗戶,竹簾子早就晃動了,别以為她沒看見。
似笑非笑道:“不成,一定要有報酬,不然我怕你爹說你們吃裡扒外打你們。”
她話音一落,附近安靜的連麻雀叫聲都消失了。
屋内傳來重重的咳嗽聲,繼而是說話聲,“看弟妹說的,有啥指使幾個孩子就是,說啥報酬不報酬的,見外。”
謝烨能信馬大壯,不陰不陽道:“給幾個孩子吃點飯咋就見外了,總不能馬嫂子半途上來給幾個孩子做飯,那好幾大盆衣服今兒能洗完麼!”
明知道她在嘲諷自己好吃懶做,馬大壯還沒膽反駁,隻得呵斥自己孩子趕緊過去給幫忙。
這煞神,隻要别來找他麻煩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