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線的生老病死,”森冷哼一聲不屑,“狒狒是被人殺的,又不是老死的。還有你,滑頭鬼這個種族随便活都能活個千八百年,你都還沒到壯年期,居然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是非要留在現世,就算是有那個詛咒也不至于把你折騰成這樣。你當初留下不是因為你妻子是人類嗎,現在她都死了,你還留在這兒幹嘛?”
“話是這樣說沒錯……”奴良滑瓢笑了笑,似乎渾不在意,“不過陰界那邊太冷清了,我還是覺得還是這邊比較熱鬧。”
大貓咪憤怒地開始罵他。
“不求上進,太不争氣了!”
不争氣的大妖怪笑眯眯舉杯,娴熟地哄貓,“是是,森大人不要生氣嘛,來,喝酒……”
“喝……嗯?你哪兒來的酒?”
神久夜站起身,将剛畫好的符篆挂在窗邊,指尖往上一點,靈術回路被激活,一股範圍更大的風穿過窗口吹進來。
“昴流君剛剛送過來的哦,您看您面前也有。”
“我嘗嘗……等等這什麼東西?”
正端着一個砂鍋走過來的皇昴流尴尬地停在原地。
“那個,是醒酒湯……”
大貓瞪圓了眼睛,“你給奴良滑瓢送酒,給我送醒酒湯?”
“我讓他送的,你已經喝了一天酒了。”
神久夜淡定地走回去,把炸毛的大貓從桌子上抱下來,順手順了順它腦袋瓜子上的毛。
貓咪的本能讓它下意識偏頭蹭了蹭她的手指,但嘴裡依舊在堅持自我,意志十分堅定,“妖怪喝酒又不會喝醉。”
“但你喝的是光酒。”
“那又怎麼樣,我才喝了一天。我上次去荒川找人喝酒,連喝了一個月才喝醉。”
神久夜平靜點頭,“嗯,然後你回來就把我最喜歡的那面鏡子給摔了。”
其他人:“……”
森:“……”
大貓鎮定地低頭喝了一口湯,若無其事對皇昴流發表評價,“這湯誰做的,味道還不錯。”
奴良滑瓢自然地垂着腦袋喝酒,皇昴流将砂鍋放到神久夜面前的桌上,邊遞給她餐具邊揭開蓋子,裡頭是一鍋剛從廚房端過來的海鮮粥。蓋子一揭,大米的香氣混合着海鮮的鮮甜迫不及待地在室内彌漫開來。
“是廚房今天值班的師傅做的哦,”皇昴流配合地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我一定向他轉達森大人對他的好評。”
大貓低聲嘟哝了句什麼,吃掉一顆神久夜從粥裡挑出來遞到它嘴邊的蝦仁,整隻貓終于重新順服下來,懶洋洋地支使,“皇家的小子,給我弄點肉來。”
皇昴流好脾氣地點頭,“好的。奴良閣下呢,廚房的師傅還沒走,您想吃點什麼嗎?”
皇昴流副室長不愧是整個陰陽廳性格最好的人,行事仔細又妥帖,絲毫不介意地客串了一把點菜小弟,周道地問完了所有人的要求,這才轉身去後廚了。
神久夜喝下一口熱粥,鬧騰了半晚上的胃在食物的澆灌下終于偃旗息鼓,她在騰騰的熱氣裡也終于說起正事。
“襲擊狒狒的人,一代目有什麼想法嗎?”
奴良滑瓢正在森的眼神示意下,悄悄趁神久夜不注意給大貓偷渡酒,聞言一頓,随即繼續手裡的動作,在袖擺的遮掩下指尖往酒杯邊緣一點,杯裡的水位急速下降,無聲無息就被轉移到了森喝空的湯碗裡。
“我的确有些猜測,事實上,我前段時間剛做出決定要退位了,準備把奴良組交到陸生手裡。”
“嗯?你孫子?那小鬼才十幾歲吧?”
大貓成功喝到了酒,耳朵都滿意地翹了起來,聞言斜睨過去一眼。
“按照妖怪的年齡算已經十六了,妖怪十三歲就成年,已經不小了。”奴良滑瓢不緊不慢地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淡定道,“我當初創立奴良組的時候差不多也就這個年紀。”
“但是你是純血大妖怪,你的孫子卻隻有你四分之一的血脈。”森一針見血,“他還是在和平年代長大的,你手底下的人不會服他的。”
“那就是陸生自己要面對的問題了。”
某位一代目十分坦然,甚至坦然出了種不負責任的灑脫。
神久夜餓了半晚上,但拜從小到大的教導所賜,喝粥的動作依舊不緊不慢,“所以說,對狒狒設下陷阱的人是故意挑中的這個時機,他對你們内部的情況很了解啊。”
奴良滑瓢一頓,端着酒杯看向她。
“我不會懷疑我的部下。”大妖怪明顯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哦,”神久夜頭也不擡,“沒關系,我懷疑就行。”
奴良滑瓢:“……”
森:“哈哈哈哈哈……”
這隻沒良心的貓剛喝了一代目的酒,也不耽誤他大聲嘲笑人家。奴良滑瓢終于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好吧,就你的立場而言,我的确幹涉不了你的想法。隻是我依舊堅持認為,我的部下裡或許有粗心大意一不小心被人套出情報的可能,但是絕對不會有背叛者。”
皇昴流端着貓大野點的烤肉走進來,恰好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怔。
聞到食物的香氣,森扭過頭朝他嚷嚷,“皇家的小子,愣在那兒幹嘛?”
皇昴流這才回過神,端着托盤走了過去。
托盤上的烤肉自動浮起,趴在桌上的大貓張開嘴,“啊嗚”将它叼進嘴裡。森吃完肉又從神久夜的碗裡搶了一勺粥,這才咬着鱿魚繼續道,“不過滑瓢,你自己最好注意點。無論如何,你的奴良組可能已經被盯上了,他們今天晚上對狒狒下手隻是一種試探,等試探出了你們的反應,下一個可能就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