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8年前!
為什麼他們當初都熬過來了,現在反倒會成這幅模樣?
錦織兮自嘲地笑了笑,眼神落寞,她最終也沒有堅持,懦弱又自卑地收回了手,不再追問,“我做夢到都想回到以前,回到8年前…”
回到我認識你的樣子。
可是為什麼…
這樣的互相猜忌,就算在一起又有什麼意義?
不知道是不是胸口太疼了,視線漸漸變地模糊不清,她的眼尾泛紅,淚水無聲滑落。
與此同時——
神奈川,海邊别墅裡是随風搖曳的紫羅蘭,紫色的風信子治愈了夜晚的甯靜,耳邊靜悄悄的,治愈了滿地的落寞。
“咳咳咳咳…”
“咳咳咳…”
早見沙織剛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面的咳嗽聲,心髒不由地一揪,連忙敲了敲門,推門而入。
夜晚的涼風習習,裹挾着飄散的白紗窗,隐隐綽綽地月光在羊絨地毯上落下斑駁的碎影,昏暗的房間隻剩下陽台暈染的淡黃色的燈光,落在落地窗前單薄孱弱的身影上。
她一襲白色的吊帶連衣裙,及腰的長發松散着傾瀉而下,自然垂落的發梢微卷,勾勒出女孩兒溫柔的臉頰,她雙手環着膝,平靜又專注地望着不遠處的沙灘和一望無際的深海,眸子明亮如星辰,卻又無比的孤寂。
早見沙織有些心疼,輕輕地出聲,“夫人…”
可能是她的聲音喚回了幸村拂月的思緒,将她漂浮在空中的意識拽回了現實,她回頭,微微一笑,風吹亂了她鬓角的發絲,看着讓人心疼。
“晚上風大,您不能再着涼了。”早見沙織欲言又止,還是關心道。
幸村拂月的右手還拿着帕子,精緻的白玉蘭刺繡,純潔美好地令人心醉,可是花瓣卻沾染了醒目的紅色,她的臉色蒼白,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樣。
“不能出去已經很痛苦了,這點任性的小要求還是滿足我吧~”她的聲音柔和輕靈。
早見沙織眼圈泛酸,“先吃藥吧。”她放下水杯和藥後,就去衣帽間裡拿了個薄毯,替她裹上。
“沙織對我真好~”幸村拂月仰着頭,淡淡一笑,杏眸清澈幹淨,她自覺地端過水杯,将密密麻麻的藥塞入嘴中,明明苦澀至極,卻又甘之如饴,白皙的頸子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溫水,“如果他也能像你這樣就好了。”
“先生還有工作要處理…”
幸村拂月勉強一笑,抱着剩下一半的水杯,乖巧懂事,“嗯,我知道。”
即使她知道這樣的理由有多自欺欺人。
“夫人…”早見沙織聲音顫抖,沙啞艱難。
“6歲的時候,我養了一隻很漂亮的鹦鹉,是藍色的。悠仁後來找我玩的時候也看上了,我不同意,他就要跟我搶。最後鳥籠被他生氣地砸在地上,鳥兒也死掉了。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偏愛悠仁,說我這個做姐姐的不懂得謙讓弟弟。我不懂,我從小沒有朋友,那隻鹦鹉是我唯一的朋友。為什麼悠仁殺了我的朋友,大家還在說是我錯了?我真的很不理解,所以就哭着跑出了家門,結果沒走到一半,錢花光了不說,肚子也餓的咕咕叫,一個人躲在公園哭。”
“我不懂,父親大人母親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偏心?就因為悠仁将來能繼承王位嗎?我也很努力的,各科成績都很優秀,老師也誇我,我一直以為我是他們驕傲的女兒。那天我哭得正傷心的時候,遇到一個小男孩兒,他的頭發很漂亮,就像我養的那隻鹦鹉,如果靈魂有轉世的話,我想那一定是它來和我做最後的告别。”
“那個小男孩兒就是先生嗎?”早見沙織安靜地守在她身旁。
“嗯。”幸村拂月唇角輕勾,眼眸中漾着溫柔的光,“他真的很好呢,不僅安慰了我,還把我送到了警局,給了我他的水杯。”
“怪不得您當時不惜得罪晴仁親王,頂撞天皇大人也要力排衆議地同意這門親事。”
幸村拂月眺望着遠處的海,懷念道,“不知道怎的,我最近又夢到我的鹦鹉了。沙織,我不怪他。路是我自己選的,能如願以償地嫁給他,我已經很知足了。我隻是遺憾,沒能早點兒遇到他,沒能讓他喜歡上我…我甚至沒能幫上他什麼,還讓他這麼多年被那個組織和赤司家處處掣肘,在參議院孤立無援。”
“咳咳咳…”
“咳咳…”
早見沙織忙不疊地去順她的後背,“夫人,别再說了,您的身體…夫人!!!”
幸村拂月臉色慘白,佝偻着腰,仿佛是被什麼刺激到了,咳嗽壓抑不住,一口血直接吐了出來,染紅了純白的羊絨地毯,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血腥味,令人觸目驚心。
她艱難地擡着眸子,蒼白一笑,櫻唇上全是血。
“好像…時間不夠了……”
可惜,沒能見上他最後一面。
不過将來有那個人陪着他,自己應該也可以放心了。
畢竟他喜歡的人,一直都是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