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衣擺交疊,身影蹲下,将跪坐不起的人擁有懷裡,“龍龍,我回來了。”
溫和清透的聲音如夢似幻,在長達百年中的幻想中日夜響起,他知道是假的,可總是忍不住向他走去。
這次也不例外,敖傾月轉過身,空洞的目光落在了那含着溫和笑意的臉上。
發絲未束,随意披散,熟悉的容顔,熟悉的目光,帶着對他的無盡寵溺和包容。
“師尊?”他如同往常,小心詢問,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人。
“嗯,為師在。”雲霁雪擡手,落在那龍角上,輕輕撫摸。
空洞的目光重新聚集靈光,下意識的,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被雲霁雪輕柔拭去。
敖傾月再次開口:“師尊?”
“我在。”
“師尊。”
“我在。”
敖傾月不停的喊着雲霁雪,雲霁雪也不吝的回答他,一遍又一遍,在空蕩蕩的海上回蕩。
敖傾月原本茫然小心翼翼的表情猛地變得兇狠,抱緊雲霁雪,張嘴咬在了祂脖子上。
敖傾月這一下,完全沒留情,牙齒深深刺入肉中,恨不得撕下一塊肉來,直到血液入口,那不真切的,好似蒙騙他的虛假景象才再次散去。
敖傾月松開了嘴巴,頭抵在雲霁雪脖頸上,聲音嘶啞:“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可我,依舊很想你啊!”
愛恨交織,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為什麼雲霁雪這麼狠心啊!為什麼要抛下他一個人啊!
解開的契約,消散的身體,連一絲念想都不留給他。
雲霁雪沒有反抗,一直輕輕的撫摸敖傾月的背,溫柔的安撫他失控的情緒:“我知道,我知道,對不起,是為師不好,不會有下次了,龍龍再信師尊一次好不好?”
雲霁雪輕吻着敖傾月的臉頰,眉眼,鼻子,再到唇瓣,從輕輕親吻,到抵死纏綿。
撕咬和血腥,唯有暴力才能讓敖傾月确定雲霁雪真的回來了。
雲霁雪把人帶入了秘境之中,抵在床上。
敖傾月将人壓在身下,撕開礙眼的衣袍,在那具完美的身軀上留下自己的痕迹,金龍圖紋,抓痕,牙印。
心血相融,魂靈相交,契約結成。
等真正感受到這個人回來後,敖傾月一邊抱住雲霁雪的脖頸親吻,一邊流着淚,聲音脆弱:“師尊,不要再騙徒兒了。”
“對不起,是為師不好,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讓我的寶貝龍龍傷心難過了。”雲霁雪一手圈住他的腰,一手插入他的發絲,将他迎向自己,内疚自責,語氣心疼。
“師尊,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的對不對,再也不要分開。”
“好,再也不要分開。”祂最心愛的龍龍啊,祂又怎麼舍得拒絕他的要求。
敖傾月哼哼唧唧的和雲霁雪親吻了一會兒,才問出了心底疑惑。
“那師尊您是如何回來的?這裡又是怎麼回事?”敖傾月伸手摸上雲霁雪眉心,那裡多了一豎金色豎痕。
雲霁雪本就相貌極佳,這會兒看着更是神聖不可侵犯,可敖傾月總覺得雲霁雪這會兒的氣息有幾分熟悉。
雲霁雪伸手撫摸敖傾月泛紅的眼睑,低聲道:“是我父親的心髒和聖骨。”
是祂的族人,留存世間千年不散,祂以為他們的執念是死亡,可到如今才明白,他們的執念是祂。
不管祂成為了如何強大的修士,在他們心中,依舊是當年那個小小孩童,他們放心不下。
到了最後一刻,甘願放下執念,用最後的力量護祂成神。
雲霁雪那一戰,血肉湮滅,靈魂消散,本已消失于天地之間,最後是感應到了血脈的吸引,才回到了雲家禁地。
修養百年,每日吸收大地生機,信徒的信仰,又因為有法則之力護身,天道意識消散,新的天道還未誕生,機緣巧合之下,雲霁雪練成神體,成為了天源界的天道。
舉手投足間,天下盡在掌握中。
心念一想,世間各處的景象,在眼中流轉。
這種感覺很微妙,怪不得當初他們怎麼殺天道都殺不死了,做什麼都會被祂發現。
聞言,敖傾月眉頭微蹙,心中一緊:“啊!若是如此,您豈不是要留守天源界一輩子,不能随徒兒一起飛升?”
想了想,敖傾月又搖了搖頭:“算了,在這一輩子就一輩子吧,也沒什麼不好的。”
反正,在雲霁雪沒回來時,他想的也是再次了卻殘生。
雲霁雪失笑:“你啊,放心好啦。為師與天道不同,我本是人體修成,去往何處不會有限制的,隻是本源相連,天源界出事,為師也會受傷。”
“這樣子嗎?”
“嗯。說來也是天道自己鑽牛角尖,若是舍棄一部分本源之力,早已能幻化出一具人身,去往它界。”
“哼!貪得無厭,落得這個下場是祂活該。”
因一己之私,拉上整個修仙界陪葬。
十萬年間,多少驚才絕豔之人,因為祂的私念,喪生在了将要飛升的最後一步上。
他們以為飛升會是大展拳腳的開始,卻不知是生命的終結。
雲霁雪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所以你呢,不肯飛升就算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雲霁雪掐了掐敖傾月的臉,佯裝不悅。
誰知敖傾月比祂更生氣:“您還好意思說!?您做下這個決定前問過徒兒了嗎?我答應了嗎?”
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敖傾月臉上鱗片浮現,看着雲霁雪的眼神好似要冒火。
雲霁雪:“……”
雲霁雪歎了一聲,吻住敖傾月,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嗯,是他失策了,祂怎麼可能鬥得過小金龍啊!
他們在晨光下緊緊相擁,黑白發絲交纏,從今往後,沒有什麼能夠讓他們再次分離。
“師尊。”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