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傾月不舍的撫摸着箜篌，一點一點的劃過琴弦，似乎要将它印在腦海中，隻是再不舍，還是要投下去的。

敖傾月站在牆上凸出的平面石塊上，将箜篌扔入潭中，箜篌入水沒有泛起任何波瀾，看着它消失，敖傾月心裡好像也空了一塊，但還是打起精神，看着昔潭，期待着從中得到一絲有用的消息。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漆黑的潭水逐漸發生變化，從中心開始變得清晰，水中漸漸出現了一道人影，男人淡雅絕塵，氣質純淨聖潔，他站在血月之下，卻讓人覺得他所在的地方就是淨土，此刻回眸，眉眼彎彎，目光溫煦，他肩上落下一隻蒼白有力的手，替他拂去肩上的一片枯葉。

端的好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面。

這一幕深深的刺激到了敖傾月，他猛地對着水面落下一掌，水流炸起，落在敖傾月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他回神，水面也恢複了平靜。

敖傾月不言不語的站在原地，卻無端的多了幾分疲累的氣息。

他一直堅信從未認錯人，但現實一次次告訴他，他做的才是錯的，他内心堅定認可的才是錯的。

事實如此，真相如此。

師尊，快回來吧，徒兒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敖傾月回身離開，落下的腳步有些沉重。

雲霁雪站于他身後，看着他好像一瞬間壓塌的脊背，心抽搐的疼。

雲霁雪閉了閉眼，擡手嘗試召出箜篌。

沉入水中的箜篌爆發出劇烈的光芒，破空而出，飛射進雲霁雪手中，雲霁雪從中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喜悅。

雲霁雪苦笑的摸了摸它。

系統說無人能夠認出他來，可他的武器卻認出來了，算不算是一種意外呢？

唇邊的笑突然僵在臉上，一絲困惑出現在了雲霁雪眼中。

系統是誰，為什麼他那麼笃定沒人能夠認出他？

雲霁雪擰眉深思，可腦海一片空白，過往的經曆和在小金龍身邊的記憶都有，就是不記得這個叫系統的人。

雲霁雪眉頭緊皺，餘光卻瞥到敖傾月已經離開，他連忙追了上去，系統二字也被他抛諸腦後。

雲霁雪追出來時，已經沒了敖傾月的身影，他無視鬼王疑惑的目光，越過他的身影。

後者雙手環胸，目視二人離開，眉眼上挑：“啧啧，有趣有趣，這投入昔潭的東西還能拿出來，本王倒還是第一次見，不愧是河靈，本事了得。”

若是能得知他所需，便又能招攬一名大将！

想起玉簡中的内容，鬼王眼中閃過狠厲之色，該死的叛徒！

……

這邊雲霁雪不遠不近的跟着敖傾月，對方出了鬼王的宮殿之後，就一直漫無目的行走。

不知怎得，雲霁雪覺得，天地之大，好像沒有一處是敖傾月的容身之處，他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所以從不敢停。

不敢再想下去，雲霁雪快速上前，一把拉住了高速飛行的人。

敖傾月腳步踉跄了一下，猛地回頭，滿目戾氣的看着雲霁雪，隻是通紅的雙眼看起來就像無能狂怒的小孩，在等人安撫。

雲霁雪知他說的話敖傾月聽不見，直接把箜篌塞給他。

敖傾月手下意識收緊，看清手中拿着的東西後，怒氣消散，一愣一愣的看着雲霁雪，目光有些茫然，“不是扔下昔潭了嗎？”

雲霁雪做了一個召喚的動作，将箜篌收回手中，然後再次遞給了敖傾月。

敖傾月盯着手中的箜篌，眉頭漸漸皺起，腦海中像漿糊一樣，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可一閃而逝後又想不起。

他左右打量了雲霁雪一番，見無異常後收回目光，隻是态度卻好上了不少。

“多謝。”

雲霁雪搖頭。

敖傾月在一處溪邊落下，岸邊茂密的竹子在他身上落下陰影，他摘下一支帶葉的細竹，打在水面上，看着上面泛起波瀾，才開口：“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真的有股很讨厭的氣息。”

雲霁雪疑惑：“什麼氣息？”

敖傾月沒聽到雲霁雪的話，也沒想讓他回答，自顧自開口：“那股氣息，真的讓吾恨不得将你撕碎了，因為你們都是一樣的。”

“嘩啦！”敖傾月使了狠勁，水面被他抽的向兩邊倒去。

雲霁雪卻因為他的話陷入了沉思。

龍龍已經不止一次說過不喜歡他身上的氣息，可現在聽來，他讨厭的不是這個氣息，而是擁有這個氣息的人。

雲霁雪想起那個隻要出現，就令敖傾月心緒動蕩的冒牌貨，深深疑惑：所以是他身上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