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十餘載，相雪峰上徹底與外界隔絕，“雲霁雪”不曾回來，旁人也當它不存在，小金龍如同那個一劍碾壓天下英才的天驕一樣被人遺忘。

小金龍站在一棵四米高的桃樹前，高高擡頭，目光追憶。

這些年來，小金龍外形上沒有發生改變，有着變化的是他越來越沉默的性子。

雲霁雪站于他身側，也不管他聽不聽得見，自說自話：“又長桃子了，記得這棵樹是為師閉關前和你一起種的，你說皓月宗山下小院的那棵古桃好吃，想将它移植回來，我不許，你就撒嬌求我，為師隻能選了個好生長的核種下，沒想到都這麼大棵了。”

小金龍聽不到他的話，依舊目不轉睛的看着那棵桃樹，在他站立不動間，天地間的靈氣向他湧來，相雪峰上逐漸烏雲密布。

雲霁雪驚訝的看向小金龍：“這是……要突破了？”

不怪雲霁雪這般驚訝，小金龍現在雖然是元嬰巅峰，但距離晉級還差一點，應該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才對。

而且雲霁雪記得千年後的小金龍修為才到煉虛，難道是還有其他隐情？

小金龍擡頭看天，似乎才被這異象驚醒，他看着節節攀升的修為，咬了咬唇，似乎做下了某個決定。

右手獸化成龍爪，狠狠的抓在了左臂上，痛呼哀嚎：“啊！”

雲霁雪驚得上前，“龍龍你做什麼！”

小金龍痛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卻依舊堅定的抓下，頓時白嫩的手臂抓出了幾條血痕，而右手中則是抓着幾片龍鱗。

小金龍身上的氣息肉眼可見的萎靡下去，修為停在了元嬰巅峰和分神之間，天空未凝集成的雷雲散去。

小金龍邊哭邊撿起掉落的鱗片，嘴裡還在小聲說道：“不能……不能晉級，長大了，師尊回來就認不出龍龍了。”

蹲在小金龍身邊，不解心疼看着他的雲霁雪愣在原地，恍惚間，少年稚氣卻固執的聲音和現在年幼的聲音重合。

雲霁雪看着年幼卻固執的小金龍，不敢想他日後做過多少自/殘的行為才将修為壓在了煉虛期。

“龍龍，認得出的，為師認得出的！”雲霁雪緊跟在他身邊安撫，後者卻直接穿過他，走回了大殿。

雲霁雪看着小臂還留着鮮血的小金龍，心中感到深深的無能為力，他一次一次的在小金龍面前保證，一次次的安慰他，卻都沒有一次能将聲音傳到他的耳邊，隻能看着他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孤獨。

回到偏殿的小金龍拿起藥膏随意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将鱗片塞到了一個雲霁雪模樣的等身布娃娃裡。

那是小金龍這些年來自己瞎琢磨做的，可惜比起旁邊活靈活現的金龍布偶，這個雲霁雪布偶就顯得醜多了，醜萌醜萌的，而這已經是小金龍做的最好的一個了。

一個還沒他膝蓋高的娃娃，雲霁雪也不能強求他能把玩偶做得多好看。

小金龍将玩偶擺好，自己埋進去，就好像師尊在抱着他。

見狀，雲霁雪附身在玩偶上，擺成了和玩偶一樣的姿勢，假裝自己在抱他。

小金龍隻能通過玩偶思念師尊，而雲霁雪也隻能通過玩偶欺騙自己還在。

溫馨又可悲。

……

這日，小金龍在院子裡擺弄着自己的花草，相雪峰跑上來一個鐘靈毓秀的女子，腰間挂着一條鞭子，神色飛揚，輕快的聲音傳遍整個宮殿：“小師弟，師姐來看你了，快放我進去——”

原本沉着一張臉的小金龍臉上出現一絲喜色，雖然一閃而過，卻被雲霁雪看的一清二楚。

小金龍倒騰着小短腿跑到殿外，打開陣法讓殷夢姝進來。

殷夢姝一進來就看到紅肚兜上沾着泥巴的三頭身幼崽，也不嫌棄，直接上手抱在了懷裡，還伸手掐了掐他的臉：“十年沒見，怎麼身高一點都沒見長，這肚子也胖乎乎的。”

小金龍歪了歪頭，一本正經的開口：“小師姐，别捏，而且師尊說，胖胖的才好看。”

殷夢姝調侃道：“你也就聽小師叔的話了。”

說着，她四周張望了一下，“對了，怎麼不見小師叔？”

小金龍的笑容僵在臉上，瞬間沉默下來。

殷夢姝心裡咯噔一下，帶着小金龍回了宮殿，偷偷摸摸看了四周一圈，才小心的問道：“你該不會還懷疑吧？”

小金龍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但也變相的告訴了殷夢姝答案。

殷夢姝瞬間急了，她看着小金龍執着的樣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小師弟，你怎麼就這麼執拗呢？浮月都認主的情況下，哪還會有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