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把助聽器還給我。”話裡有些許哀求的味道。
沒有助聽器的祝硯安,心裡很着急,很不安。
宋知韫開始以為他是不小心把助聽器弄丢了,卻沒想到是被人故意拿走了。
盛舒月在祝硯安面前說着什麼,他聽不見,隻知道剛才過來問他的那個女孩,好像有點生氣的和盛舒月吵起來了。
不僅欺負人家,拿走助聽器,還說出這麼難聽的話,宋知韫覺得有點太過分了。
盛錦天在中間勸,最後盛舒月很生氣的把助聽器扔在雪地裡然後走了。
“阿月就是那個脾氣,你不要和她計較,外面冷,他們都進去了,你要不要也進來和我們一起。”
盛錦天對祝硯安沒什麼好臉色,雖然沒參與盛舒月的胡鬧,但也從來沒制止過盛舒月過分的行為。
不過對于宋知韫,盛錦天從小就知道,這是他默認的未婚妻。
宋知韫聰明漂亮,在長輩口中也常被誇贊,這樣一位大家閨秀,很适合做妻子,隻是适合。
盛錦天沒什麼情感上的牽扯,因為适合,因為要維持和宋家的關系,所以他一向都是熱情的,妥帖的,哪怕宋知韫并沒有那麼能融入他們幾人中。
宋知韫沒有了興緻,以即刻要走為由,拒絕了邀請。
祝硯安站在一旁,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也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他們都走了,隻剩他和宋知韫。
宋知韫去撿起被扔掉的助聽器,随身攜帶的紙巾把外表擦幹淨,再戴在祝硯安的右耳上。
“能聽到了嗎?”
祝硯安調整了一下助聽器的位置,朝宋知韫點頭。
“他們剛才說了什麼?”祝硯安在問盛錦天和盛舒月。
宋知韫覺得,好像他剛剛聽不見也是一件好事,那些污言穢語實在入不得耳,“他們沒說什麼。”
祝硯安是個心思細膩的人,通過宋知韫的表情和語氣就知道,剛剛他們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剛才謝謝你。”如果沒有宋知韫的“拔刀相助”,也許祝硯安今天很難拿回自己的東西。
宋知韫說沒關系,她就當關愛弱勢群體了。宋晟向來教她的是與人為善,她不明白也不理解盛舒月的這種幼稚行為。
“你叫什麼名字?”兩次見面,宋知韫都還未聞其名,總該要有個正式的稱呼。
“祝硯安。”
“你不姓盛?”宋知韫很驚訝,她已經知道祝硯安是盛齊林的私生子,理所應當的認為他該姓盛。
“我和我媽媽姓。”
宋知韫驚訝于祝硯安不姓盛,而祝硯安則驚訝于他該姓盛。
在來京城的前幾天,他才得知自己親生父親的身份,母親很少在他面前提起這個男人,自然也沒讓祝硯安跟盛姓。
而回家之後,盛齊林也沒有想要祝硯安改姓回來的意思。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冒犯,宋知韫小聲說了句抱歉。
祝硯安隻是淺笑,宋知韫這點小細節根本不算冒犯,這幾天在盛家待着,他感受到的冒犯更多。
“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祝硯安難得主動開口。
話音剛落,管家就來叫宋知韫,說宋晟和盛齊林下完棋要走了。
“我叫宋知韫。”她最後給了他一個笑,就匆匆離去。
祝硯安看着宋知韫離開的背影,擡手摸了摸右耳那隻被她親手帶上去的助聽器。
宋知韫不止撿起了祝硯安的助聽器,好像,撿起了他的一輩子。
從此,宋知韫的樣子,被深深的烙在祝硯安的心底。
但那時就知道,這個能在年關時節常來往于盛家,和盛錦天關系匪淺的女孩,身份不會一般。
但他沒有想到,他偶然聽到那些“親戚”談論,宋知韫是宋家的獨女,是被人人相傳的盛錦天的未婚妻。
礙于各種關系,也許以後,祝硯安和這個唯一對他充滿善意的女孩,不會再有交集。
果然,過了年,直到寒假結束,宋知韫都再沒去盛家拜訪,而深居家宅,又不便出門的祝硯安再也沒見到過宋知韫。
不過祝硯安沒在盛宅待太久,年後,盛齊林吩咐管家在祝硯安要去的學校附近給他安排了新的住處,元宵過後,祝硯安就搬出去了。
大約是真的太不喜歡這個孩子,居然肯把才十五六的祝硯安一個人遷到外面去住。
這事兒在盛家起了不少閑話,不過他們也覺得讓祝硯安搬出去挺好的,隻是私生子,肯給錢養着他就已經不錯了。
祝硯安很聽話,馬上就乖乖搬走了,他其實也不是那麼想待在盛家,每天被閑言碎語包裹,倒不如搬出來,好歹圖個清靜。
他前半生住在江南,其實若不是母親亡故,他也許這輩子都會回來京城。
初春見暖,祝硯安要去插班讀高一了,盛齊林還算良心,也許是知道祝硯安耳朵不好,行動上多有難處,派了人照顧他。
盛家其他人上的都是國際學校,但祝硯安一直成長于普通高中的教育體系下,被盛齊林托關系進了京城的一所重高。
報道第一天,在忙碌人海中,祝硯安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聽力一般,但眼力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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