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埃挪開視線。
“沒關系,想說什麼就說吧。”
“……我說不出來。”明明确實很想說什麼,但他就是一時想不到任何适合開口的語言。
“那真是太可惜了。”伏嘯點頭。
“……”埃又抿起嘴,顯得很委屈。
不知為何,伏嘯心裡簡直要笑得顫抖起來。他強忍住自己的笑意,拍拍埃的肩膀,轉換話題說:“我們聊點别的,你那隊伍名額的另外兩個人選,聽說已經定好了?”
“嗯。”
“一個是娅娅,我知道,另一個是誰?”
“暫時不想透露。”
伏嘯再往埃身上靠過去一點,像是說悄悄話:“你就沒考慮過邀請我是嗎?”
“沒考慮。”埃點頭。在這種事情上,他一向很耿直。
“完全沒有考慮過我?一點點都沒有?”
“完全沒有。”
“你還真不考慮啊。”伏嘯将身子縮回去,無所謂地慫起肩膀,“雖然就算你來邀請我,我也應該不會答應,但你完全沒想到我這個人……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抱歉,我從不考慮那麼多。”
伏嘯在進行了話題的預熱後,終于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收斂了笑意,認真地輕聲說:“我在想,你該真的不會——在等明歧那個家夥吧?”
埃突然睜大眼,黑色的眼眸望向伏嘯,略微轉過身,肩上扛着的那塊闆子幾乎打到伏嘯的後腦。
雖然沒有說話,但他這反應已經擺出了什麼事實。
“還真是啊。”伏嘯再深吸一口氣,竟然沒有繼續往下說。
這顯然就是在逼着埃提問。
于是埃在沉默兩秒後,終于不得不開口,有點不情願地詢問:“你怎麼知道的?”
“就是感覺啊……”此時的伏嘯已經對他的感覺很自信,對着埃笑道,“雖然你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挺神秘的,但你的行為模式和人際關系卻——非常簡單啊。”
“……”埃等着伏嘯繼續說。
“稍微留意一下你,我就感覺到,你在小犬裡似乎隻認識很少的人而已。之前德利安對我們開玩笑說,你連自己班裡的大部分人都記不清數。”講到這裡,伏嘯忽然想要測試一下,試探着問,“話說,德利安——你還記得德利安是誰嗎?”
“名字很耳熟,但确切是誰就記不住了。”
“你對人的敏感程度還真是低到可怕。”
“請繼續說。”
“所以,你的人際交流其實很少,朋友也不多,而隊友的話——是非朋友不可的。而你的朋友,我都能數出來是哪幾個。”
“嗯。”埃笑着點頭,算是承認了。
雖然埃的反應很平靜,但伏嘯竟然突然覺得有點感傷。
回想起明歧當時說“他有點内向的”,大概就是指他的人際交往能力不行吧。這樣的話,在極度熱鬧的場合會緊張到昏倒那種事情,似乎也更好理解了一點。
“我覺得你——”他本來想脫口而出說“挺可憐的”,但想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來,隻是再拍拍他的肩,改口說:“啊,沒什麼,明歧那邊我會去關注一下。”
“謝謝。但請不要勉強。”
伏嘯忽然神秘地壓低聲音:“還有一個秘密,我可以告訴你,你不要和别人說。”
埃認真地聆聽:“嗯?”
“明歧其實是女生。”
“嗯?”埃震驚地睜大眼睛,“怎麼會……”
伏嘯笃定地告訴他:“你不信嗎?你不知道他為了僞裝成男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嗎?”
埃的瞳孔顫抖,腦中快速閃回明歧的行為片段,不可思議地感慨:“竟然會有這種事……”
伏嘯憐憫地看着他。
埃完全沉浸在了巨大的震驚中,開始反思自己到底做了哪些過分的事情。
伏嘯終于伸手打斷他思路:“你這人為什麼這麼好騙?”
“……”埃沒有理會他。
“喂?埃同學?”伏嘯拍他臉頰,“我在騙你啊!我明顯在騙你啊!你快反應過來!”
“啊。”埃終于反應過來,不解地注視他,“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伏嘯坦白:“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想測試一下你的智商。”
埃反問:“智商嗎?”
“我有時候覺你很……”伏嘯把“白癡”兩個字消音,語重心長地吩咐他,“這是你的緻命問題,以後出國打聯賽,你一定要重視這個問題,學長我隻能幫你到這裡了。”
埃其實也知道自己有這個缺陷,他是把伏嘯當朋友才一時大意,于是虛心地接受了這個建議:“我知道了。”
将道具搬回倉庫後,伏嘯去找明歧。
在演出結束後,明歧直接就離開了,前往幾乎沒有人出沒的二教樓。
他覺得很難受,他想要一個人待一會兒。
表演時的那段舞蹈,他跳得意外地起勁,讓另外兩個扮演侍女的男生都感覺很訝異。
他以為自己能更投入一點,就能擺脫那種痛苦的想法了。
雖然也确實淡忘了那麼一下子,但當表演結束後,巨大的疲憊感湧上來,那種壓抑的感覺更加洶湧地席卷了過來。
仿佛在他的力氣被掏空之際,一下子就被它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