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巨大的野獸從漩渦中爬出。
它的身軀有三米長,接近兩米高,身後拖着一條一米長的粗大尾巴,全身覆蓋灰色的長毛。它的頭部似狼,兩隻長耳朵豎立在頭頂。
在聽見“魔使”這個稱呼後,形似灰狼的野獸驚恐地睜大金色的眼眸,狹長的瞳孔縮小成一條縫隙——
面前這個人類,竟然知道他的身份!
雖然他們之間曾經進行過許多莫名其妙的對話,但對話内容都簡單到無關緊要,他們從來都沒有互相詢問過對方的身份信息。
埃望着灰狼,平靜的臉上終于露出微弱的笑意,輕聲說:“太好了,你是我喜歡的類型。”
是帶毛的四足獸。
如果換成其他什麼形象,尤其是沒有毛的滑溜溜的怪物,那他可能會拒絕和對方打交道。
而那灰狼也是第一次看見了埃的模樣。
灰狼略微将頭湊上前,試探地嗅了嗅埃的氣息,在确認埃隻是個普通的人類後,它突然咧開嘴露出獠牙,擡起前肢站立起來,成為三米高的健碩狼人。
“你啊,為何天真至此?”狼人發出猙獰的笑聲,猛地擡起右爪朝埃拍下去,“一旦自由,我怎會聽你号令?”
眯着眼睛的埃忽然将眼睛睜開,露出已經變成紅色的眼眸。
與此同時,正對上他目光的灰狼的雙眼,也變成了紅色。
“砰”的一聲巨響。
灰狼跪在地上,膝蓋陷入地表砸碎晶石,陷入一個半米深的大坑。
雙膝碎裂般的疼痛湧入大腦時,灰狼才驚愕地意識到自己——下跪了!
它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伸出的右爪正好觸碰在埃的頭頂,既無法繼續拍下去,也無法将爪子收回。
唯一的動作隻有——全身恐懼到顫抖。
“你比我預料的更弱一點兒。”紅色雙眼的埃從灰狼爪子下方走出來,伸手去撫摸它鼻梁上的短毛,繼續微笑着說,“請答應我的條件吧。”
埃的撫摸很親和,但是灰狼卻感受不到任何的舒适,反而覺得對方更是像在逆毛撫摸,惹得它全身都戰栗起來。
它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面前這個人類——究竟強大到何等無法估測的地步!
埃停止撫摸,右手壓在灰狼的鼻梁上,用力将它的鼻梁往下壓,讓整個僵硬住的笨重狼頭向下垂。
他以右手為支撐,将身體前傾,紅色的雙眼筆直地注視着灰狼巨大的紅色眼睛。
雙方眼睛的距離不到半米。
灰狼的眼珠急劇顫抖。
埃的雙眼虹膜是明亮的鮮紅色,瞳孔是暗紅色,此時瞳孔放得很大,幾乎覆蓋了整個眸子。
“答應我。”埃下命令。
“……是。”猶如意志也被對方控制了一般,灰狼極不情願又遏制不住地從喉嚨底發出了屈從的聲音。
“好。”埃收回前傾的身體,後退兩步,右手再輕輕拍了拍灰狼的鼻梁,“明天,你要按我說的去做。做不好的話,我會來找你,讓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是。”
說出這個字的時候,灰狼感覺到自己全身終于獲得了解脫。
然而在重獲自由的這一刻,它卻身體癱軟地向前撲倒,下巴磕在地上,上下齒咬合發出“咔哒”一聲脆響。
“不用緊張,是很簡單的事情。”埃補充說。
它擡眼,看見這個人類少年正微笑着俯視自己。埃的雙眼已經恢複黑色,雖然面帶笑意,但眼中卻不存在絲毫的親切與善意。
這不是自己能夠抗衡的角色。
灰狼身上的每根毛發都在戰栗地給它傳達這個信息。
它支起上半身,像一條大狗般坐在地上,豎起耳朵聽候埃的命令。
埃開口說:“請你聽好,在明天——”
真的隻是做一件非常簡單的事。
但這件事别人做不到,非得由“魔使”來做不可。
第二日,明歧來到教室,發現埃已經伏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似乎在補眠。
他坐在埃的附近,略微離埃遠一些,試探着問:“你昨晚睡得還好嗎?”
埃沒有回應。
看來睡得不是很好。
埃一直睡到第一節課上課。老師是非常和善的人,對新來的轉校生有一定程度的寬容,并沒有叫醒他。
于是埃又睡到了第二節課上課,第二個教師終于按捺不住,抽起黑闆刷就往埃的頭上扔過去。
全班靜默地看着埃。
黑闆刷在距離埃半米時,突然被一道保護屏障彈開。
“倒真是個人才。”女老師冷靜地說出一句反語,一推眼鏡後猛地一拍桌子,“埃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