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去,瞧了瞧趙毅的腦袋:“還沒緩過來,喝了多少啊?實在不行你回家睡。”
“沒喝多少。”趙毅迷瞪着雙眼,擺手道,“不是酒的事情。”
“那是什麼原因?”許方林眉頭微蹙。
見趙毅支支吾吾不肯說,他隻能說:“有什麼難言之隐,你盡管提出來,但是工作的時候給我打起精神,好嗎?村裡的玉米很快就要豐收了,咱們接下來有的忙。”
“我保證。”趙毅趕忙說是。
“嗯。”許方林點頭,而後又說,“對了,我之後三四天有事不在,你看好廠裡。”
“沒問題,你放心就好。”趙毅說。
最近廠子裡肯定沒有需要外出的生意,多半是家事。
但是他有些好奇許方林孤身一人能有什麼家事,要知道,原先過年過節許方林都是守在廠子裡。
他問,“又帶你堂弟出去玩啊。”
他昨天可聽說了,許方林帶着葉雲安去鎮上玩,半夜才回來。
“不是,我……”
他是趁着清閑,準備送小傻子回家。
明天簡單收拾一下,後天出發,當天就可以到省城。
他打算送完葉雲安在省城的招待所住一晚,順便可以見見原先回城的朋友。
許方林說了一半,又想到沒必要和趙毅解釋這些,他不想事情變的更複雜,“你别管了。”
“好吧。”趙毅也沒有再追問。
見趙毅還是沒什麼精神,許方林就讓他直接下午早點走了。
現在廠裡的活計很少,周家兄弟選擇去附近的磚廠幹幾天日結工,可以多賺一些。廠裡平時隻有趙毅和許方林。
趙毅一走,就隻剩許方林自己一個人了。
他待在辦公室裡工作,還加了一會兒班,總算整理清楚了所有剩下的賬單,都沒注意到外面的天空越來越陰沉。
等他擡起頭來,才發現屋子裡都已經很暗。
沒有開燈,許方林把賬本鎖到櫃子裡,倒掉杯子裡剩下的茶水,就準備回家。
突然,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廠房,緊接着天際傳來一聲轟隆隆的響雷。
許方林感覺房子都微微晃動了一下。
他四處找尋了一下,都沒在屋子裡找到一把傘或者雨衣。
“應該能趕到家吧。”許方林望了一眼黑壓壓的天空,喃喃自語。
雖然離家有一段距離,但是飛奔的話,應該也能趕在雨落下來之前到家。
他給廠房落上鎖,剛邁出一隻腳,豆大的雨點就甩了下來。
這雨來勢洶洶,跟老天爺直接拿盆子往下潑似的。也就半分鐘時間,地上的雨水就積了幾毫米。
風也很大,許方林站在屋檐下,褲子小腿處都被吹過來的雨水浸濕了,落葉和小樹枝也一個勁的往身上刮。
頂着這樣的雨回家,又沒有遮雨的東西,肯定要成落湯雞了。
許方林默默重新把門打開,進到了屋子裡,打算等雨停了再回家。
他把門拴住,往裡走了幾步,站在離門幾米的地方,往外看。
趙毅走的時候隻是把院門虛掩上了,現在兩扇大鐵門被風吹的吱吱呀呀亂晃,最終摔在院牆内側卡住了,就這麼大敞着。
門外的小路朝遠處延伸,不過幾十米開外都是雨水激起的霧氣,就像豎起了一道白幕,看不清楚。
他擡臉看向遠處,一臉憂慮。
倒不是擔心回不了家,隻是……
小傻子不見他回去,會着急吧。
許方林回過神來,趕忙用力甩了甩頭。
他不知道自己啥時候婆婆媽媽的在意這些東西了。
他不回家又怎麼了,又不耽誤小傻子吃喝。
許方林思緒混亂,加上惡劣的天氣,心情有些煩躁。
他想起多年前,也是下大暴雨。
那時候他還在讀書,正在經曆父母離世最痛苦最難以接受的時期。
身邊的同學不是有傘,就是有家人來接。
隻有他一人趴在桌子上假裝睡覺,假裝不需要任何人關心。
不知道雨什麼時候可以停,但是他隻能等。
因為永遠不會有人來接他了。
後來怎麼着了來着……
沒人發現他在教室呆了一晚上,還是冒雨回家感冒了幾天?記不清楚了。
心情低落到一定的程度,他轉身想回辦公室。
然而,剛要上前把門關上,他突然注意到遠處的濃霧中有一個小小的黑點,好像是一個人影。
“什麼傻.逼.這麼大的雨在外面跑。”許方林難得幼稚一次,撒氣一般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