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使不完的牛勁……”葉雲安心中腹诽。許方林之前準備的那一套喜慶的床上用品,還擺在他的床邊。他腦筋一轉,默默抱起這一疊枕頭床單,又跑到西邊的卧室。
許方林動作利落,這時候已經把書桌擺放好,椅子也放到了桌下,正拿濕抹布擦着床上本來就鋪好的涼席。
他彎着腰,一手撐在床沿,另一手麻利的揮動着,從葉雲安背後的視角來看肩膀顯得格外寬闊。
由于動作的原因,許方林西裝布料的褲子繃在大腿上,勾勒的臀.部也很翹……葉雲安盡力安耐住想對着他的屁股拍一巴掌的沖動。
似乎是感覺到身後有人,也可能是看到了影子,許方林下意識的回了一下頭。
見葉雲安還知道幫他捎帶過來床品,他挑眉笑了笑,伸手要接:“好,謝謝你。”
“我幫你鋪床。”葉雲安小聲說。他也覺得自己有點太過了,面皮有一點點撐不住。
畢竟鋪着鋪着,就累了困了,人就可以賴在這裡……人不就我,我來就山嘛……
葉雲安腳步往前蹭了蹭。
可完全想不到的是,人家許方林根本就沒往歪處想。
為了擦到靠牆的地方,他已經爬到了床上,轉過身來,一臉單純的說:“我自己來不就好了,你幫我幹啥?”
葉雲安頓了頓,直接把手裡的床單抛了出去,本來折的整整齊齊的床單在許方林胸口摔成了一朵花,他轉身就走了。
然而,他前腳剛邁出門,後腳就聽見許方林鎖門的聲音。
他不得不站在門口思量了一會兒:“這麼防着我?”
把小傻子轟出去,許方林也沒有鋪床,而是趕緊從床上跳了下去。
他從門後插上插銷,然後就去櫃子裡翻找了一會兒。
裡面居然還保留着讀書時候的一些物品。小學初中他的課本都是借的,剩下的隻是幾本作業本。
他還記得當時寫作業都是用鉛筆,第一天用完之後,擦掉筆記還能再寫一次……那時候的日子真是苦。
作業本上依稀可見幼稚的筆記,紙張已經發黃變脆,肯定沒有什麼用了。許方林在其中翻找了一會兒,終于撿出來幾張還能用的白紙,以及兩三根鉛筆,一塊黑黢黢的橡皮。
他把紙鋪到書桌上,端坐在桌前。
屋子裡的燈有點背光,許方林的影子有一半都投射到了面前的邊緣泛黃的白紙上,時間久了肯定影響視力。
他一邊預想着改天去鎮上買個台燈,一邊握住鉛筆,筆尖懸在紙面上。
畫面凝滞了幾分鐘,許方林歎了一口氣,單手托腮半趴在了桌子上,臉頰上本就不多的肉都被擠變形了。
他很是郁悶:該寫點什麼呢?
作詩?别說作詩了,像那些知青們一樣以詩相對他都做不到,因為他根本記不住幾首詩。
要不寫一下日記,記錄今天的感受……
可是許方林向來有種很強的秩序感,如果要寫日記,必須正兒八經弄個筆記本,寫在一張破紙上做什麼。
百無聊賴之下,他隻好條件反射一樣,現在紙上寫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寫的也挺好看的嘛。”許方林撇了撇嘴,在自己連筆的名字下面劃了兩道線。
這個倒不是他自信,出門簽合同需要簽字,總不能丢人。他寫的最多的就是自己名字的三個字,龍飛鳳舞的挺能唬人。
而後,他又在旁邊闆闆正正的寫了一遍,這次就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學生了,許方林三個字簡直要散架。
把方正的版本又練了幾遍,他又思索了一會兒,想想自己還有什麼字可以寫。
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名字首先在他腦海中跳躍出來。
“葉……雲……安……”許方林抿唇,一筆一劃的在紙張上勾勒。
這三個字筆畫少,挺好寫。
許方林看着紙上到處亂飄的“葉雲安”和“許方林”,眼底的笑意沉浮。
而後,他有随便在上邊寫了幾個詞,沒什麼邏輯,諸如“有點累”、“開心”、“小傻子”……想到什麼就寫什麼。
耳邊突然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許方林下意識擡頭,才想起來無論是西屋還是東屋,窗戶都是面朝着院子的。
而洗澡的那個角落,東屋是看不到的,卻正面對着他所在的房間,一覽無餘。
現在應該是葉雲安在洗澡,不過屋子裡亮,外面暗,一眼望出去黑洞洞的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并不用擔心院子裡的人走光。
可事發突然,許方林哪能一時間意識到這一點。
他頭都不敢擡,立刻鬧了個大紅臉,趕忙掩耳盜鈴似的,猛地把窗簾拉上了。
随即,院子裡傳來一聲葉雲安的:“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