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
此時的乾元隻有這一種感覺。
他猛然驚醒坐起,四周環顧一望,眼前盡是熟悉的景象,窗台、書櫃、茶桌、挂滿牆的字畫,這些都是乾元卧房的置辦,而現在的他正一臉疑惑的坐在自己床上,他不記得他什麼時候回到卧房了,關于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仿佛從他人生中丢失了一樣。
此時的乾元感到渾身酸痛,他艱難的下了床,身上的酒力還未完全消退,腦子也懵懵的,令他走起路來跌跌撞撞險些摔倒在自己房裡。他走到鏡子前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一頭亂發,面色也憔悴不已,與他以往玉樹臨風、光彩照人的形象完全不同,哪裡還像一個上仙的樣子,活脫脫的像一個街頭無家可歸的酒鬼。
“是誰說酒解憂愁的,我怎麼感覺越喝酒越壞事。”乾元對着鏡子自言自語道。
他捧起放在鏡子下銅盆裡的清水洗了洗臉,覺得自己腦子似乎清醒一些了,于是他幹脆将自己的臉埋在清水之中,這樣腦中的疼痛感減輕了一點。乾元想着自己得趕快清醒過來,畢竟自己身為一門派掌門喝酒喝到自己都斷片了,說出去實在讓人恥笑。
窗外傳來芊芊練劍的聲音。
芊芊想今天畢竟是大年初一,新年要有新氣象,不能總讓師父認為自己功夫差還愛睡懶覺,于是一大早便在院中練劍了。
“日為陽,月為陰,日月之交,陰陽相合,萬氣根本,淨化吾身。破!”
一股強勁的氣流通過芊芊手中的劍向外散發,劈倒了院内一棵柳樹,芊芊看到此景,不由得開心的跳了起來,她終于練會了淨氣訣,不用再受師父的逼迫和江逸塵的打壓了,仿佛内心的壓力一下子全釋放出來,高興的大喊了一聲。
正是這一聲,傳入了乾元的耳朵裡。
乾元在水中睜開了眼睛,心裡頓時一沉。
不妙!
乾元猛的擡頭,帶出來的水花濺了四周到處都是,鏡子裡的他一臉大事不妙的樣子,因為芊芊這一喊令他昨晚的回憶一點一點的在腦海中重現,他渾身酒氣的拉着芊芊喝酒、滿臉通紅的鬧着小脾氣、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回憶過去等等……
這簡直在芊芊面前丢盡了臉……
以往有些潔癖的他此時也不管這麼多了,他匆匆的擦了臉,換上一件幹淨的衣服慌慌張張的去找芊芊。大門外,芊芊還尚在剛剛練成淨氣訣的喜悅之中,聽到身後有聲音,便轉身看見乾元一臉魂不守舍的站在那裡。
現在的乾元還沒來的及梳洗好,任由頭發亂糟糟的垂下,外衣大敞,又加上他此刻臉色蠟黃神情複雜,尴尬後悔之餘還帶着點羞愧,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個瘋子一般。
不過芊芊倒沒感知到乾元複雜的内心活動,反而一臉興奮的對乾元道:“師父,我現在練會淨氣訣啦!”
原本芊芊滿心期待的等着師父誇獎他幾句,結果乾元隻是站在那僵硬的道:“好,好……”
還未等芊芊産生疑惑,乾元突然大步流星的走到芊芊面前,雙手握着芊芊的肩膀,頂着一頭亂糟糟的碎發,一副糾結到不行想問但又不敢問的神情看着芊芊。
芊芊還不明白為何師父用這種仿佛便秘似的神情看着自己,隻得小聲弱弱的問:“師父這是怎麼了?”
乾元有些結巴道:“沒……沒什麼,就是師……師父想問你,昨天晚上的事,你還記得麼?”
芊芊一臉天真的回答道:“是昨天晚上師父醉倒在長生殿茅草小屋的事麼?弟子記得呀。”
乾元表情一陰,内心一沉,心中暗罵道:果然不是夢!
乾元一臉僵硬的問:“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芊芊天真的答:“師父都忘了麼?昨天師父喝了太多酒醉倒在桑樹下,還拉着弟子講你過去和玄真掌門認識的故事,我都不知道師父在認識玄真掌門前,居然經曆了這麼大的災難,難怪師父那麼懷念玄真掌門。哦,對了,我還知道師父你原來叫鹿芒生啊,真是個好聽的名字,是玄真掌門給你起的乾元的名号,師父還跟我講了……”
這邊芊芊滔滔不絕的講着昨晚發生的事,她尚不知道她所說的每個字都仿佛重磅炸彈在乾元腦海中炸了一次又一次,乾元低下頭用手捂着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覺得自己已經無顔再面對芊芊了。
就這麼點小秘密,全抖摟給芊芊了,看來酒真不是個好東西。
“夠了!”乾元無力的伸出手制止住芊芊繼續想說下去的嘴,要是芊芊再說下去乾元恐怕要辭去蒼穹派掌門一職,浪迹天涯再也回不回來了。
“《道德經》背完沒有。”乾元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
芊芊内心感到不妙,還是緩緩道:“……背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