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累了,頹廢的癱坐在墓前,任由雨水沖刷在面頰之上,态勢漸猛,模糊視線。
沈澤回到車上,渾身濕透了。
他驅車回家,沈母看見他渾身濕透了十分擔憂他生病,連忙催促他去洗熱水澡換幹的衣服。
淋浴間,熱水澆灌在身上,洗去冰冷,然而,身體的寒冷更甚,心房酸澀疼痛,指尖難以抑制的顫抖,心跳跳得極快,耳朵裡傳來轟鳴聲,極大的又極為微小的,整個人腦子裡亂糟糟的,像是有幾道聲音在耳邊争吵,鬧得他不得平靜……他的病又犯了!
沈澤關掉閥門,扯過架子上的浴袍胡亂的裹上,跌跌撞撞的奔出淋浴室,去房間桌子上取藥,明明是很近的幾步路,他走得極為艱難,呼吸沉重,好不容易取到藥瓶,擰開的時候手腕顫抖得不成樣子,一個沒拿穩,藥瓶墜地,藥丸撒落一地。
蹲下來,花費他最後的力氣,撿起地上的藥丸,塞入嘴中……順着喉道幹澀的滑下去,他整個人似脫水的魚兒,癱倒在地,閉着眼,半死不活的喘息。
在這三年間,他的心理疾病症狀加重,原本吃藥控制得很好,已經許久沒有發作,如今遇見葉意歡,躁郁症又發作!
蜷縮在地,莫名地悲傷一會兒,嗓子裡發出嗚咽,眼淚被壓在眼底,泫然欲泣,維持這樣的症狀好一會兒,藥物起作用,他的情緒得到緩解。
半個小時後,他收拾好自己,等到下樓用晚飯,渾然看不出他的半點不對勁。
他哥死後,這個曾經美滿的家庭四分五裂,沈父沈母出現嫌隙,沈澤不敢告訴母親自己的患病史,這個家庭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他的母親再承受不了失去他的痛苦,他極度絕望時,選擇自殺過,鮮血流得浴室滿地,開了一朵燦爛詭異的血花,他被好友及時發現送入醫院,後來在好友的勸說下,按時接受心理治療,這才迎來好轉。
沈澤慢騰騰的走到飯桌前坐下,桌上是常見的家常菜。
沈母夾了一塊魚肚的嫩肉給他,沈澤皺了皺眉頭,夾起一根青菜送入嘴中,等快吃飽了,開口說:“媽,今天我在歐海文家遇見了嫂子。”
沈母怔了怔,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臉色複雜,道:“哦,你是說意歡,這幾年她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吧。”沈澤說:“和從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
沈母喃喃道:“想來也是,她家不缺錢,她四叔雖然英年早逝,手上持偌大的家産,這幾年生意沒有從前好做,但是同你哥離婚,又分了不少錢财,哪裡會過得不滋潤。”
沈樾生前同沈母交涉過,明确表示是他提出離婚的,沈母心中對意歡存着偏見,得知沈樾這一做法,他不想耽擱人意歡的後半輩子的幸福,心中挺不是滋味。有些讨厭她,又沒理由去恨她,如果在沈樾生命的盡頭意歡在病床前照顧他的話,他的痛苦或許會減少一些。
“她知道你哥……的事了嗎?”提起沈樾去世的事,沈母抑制不住悲傷之情。
沈父沉默着,流露出傷感之意,提前離席。
沈澤搖了搖頭,說:“應該是不知。”
沈母舒出一口氣,說:“你哥之前交代過,要隐瞞着她的。”
“她終究會知道的。”沈父端來一杯熱茶,小抿一口說道。
沈母無力道:“随便去了。想來過幾年滋潤的日子,她許是早忘記沈樾……”逞論傷心。她低下頭,胸口發悶,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沈澤不再繼續這個傷心的話題,吃飽離席,留下沈父寬慰母親,夫妻二人低聲講話,一聲狗吠,卻是沈澤把狗兒從籠子裡放出來,金毛搖着尾巴沖進來,吐着舌頭,不停的在女主人腳下打圈,憨态可掬。
沈父提議去遛狗,傭人拿來牽引繩給狗兒套上,夫妻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玄關處……
……
……
意歡談這筆生意,在S市待了差不多半個月。
回港島後的第一件事是回家去看女兒,一個小小的糯米團子蹲在廊下喂貓,她粉雕玉琢 ,模樣可愛,像是用糯米丸子捏成的人兒,眉眼幾分似意歡。
小糯米團子看見意歡的身影,笑得眉眼彎彎,連忙親熱的撲上去,抱住意歡。
意歡蹲下來,結結實實的抱住糯米小團子。
“媽咪——”小糯米團子聲音細細地軟軟的喊,意歡的心一下子融化了,滿臉笑容的應了一聲,問,“君君有沒有想媽咪啊?”
小糯米團子啵了意歡側臉一口,奶聲奶氣的說:“想。媽咪壞,顧叔叔說你顧着忙,都不打電話回來,他和我都想你了。”
意歡抱起小糯米團子 ,問:“你顧叔叔今天上班去了嗎?”
糯米團子想了想。
忽聽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喚她的名字,轉過身,顧雲棠站在那兒,她笑笑,男人擡步朝她走來。
“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