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閣雖小,但設計精巧,機關衆多。初來時李順瓊曾問過沈尋真為何設得這般難,若非知道這所有機關所存之處,于體弱之人而言極有可能受傷,而這工物局中人又大多未曾練武,進來極容易傷到。
問後沈尋真隻是輕輕一笑:“這書閣也不是沒有心懷不軌之人想進。”
……
李順瓊擡眼望進這樓閣深處。
書閣内未點燭火,隻能借着那微弱的一點月光摸索着走到燭台前點蠟燭。
燭火亮起的霎那,人影映在身後那朱紅色牆垣上,涼風過窗隙鑽進這書閣,穿堂時發出沉厲的細碎聲。三架木梯從東西北三個方位在半圓半方的空間中交叉,向上層層交疊,不見半分屋頂模樣。
李順瓊擡腳順着西梯走向上,在與北梯交叉的地方抓起木繩,爬到上一米的東梯上。
那東梯旁的書架側邊上用濃墨寫了一個大字——附。
這個書架上的卷帙便是記載着工物局所知的全部需在其他泥土之上才能生存的泥土,由于世間罕見,隻編纂出一本書,書内也不過十餘頁罷。
她找得飛快,這泥色紅而無味,脫外物而自行化去,便按着這些線索找出的三個泥土:烏堂,春秉和尾庚。
這三個泥土均是色紅無味,可烏堂并不耐火隔熱,春秉燒成後會成硬質而剛剛的挖出的紅泥較軟,唯一剩下的就隻有尾庚了。
尾庚……
書上寫道,尾庚在高溫燒制後與其他泥土黏在一起後會更加隔熱,使陶瓷胎質細膩且表面更顯光澤。
李順瓊蹙起眉,她沒有聽過這些名字,自從重生到這個世界,出現了許多之前所沒有的事物。這尾庚雖存在也極為少見,工物局内沒有尾庚,書上也未記載在何處生長。
此時天已大亮,日光照進書閣,隻聽“嘎吱”一響,工物局内的宮人推門進閣,開始一一檢查和灑掃。
李順瓊聽着下面的聲音,連忙将那本古籍放回書架上,在那人登其他樓梯時從他目光死角的樓梯溜走了。
本想去找沈尋真打聽打聽可有這尾庚線索,到房門口時卻聽莺然說:“工掌還在審那二人,李姑娘須等等。”
“還在審?”李順瓊說了一句,房間裡面立刻傳來沈尋真的聲音。
“進來吧。”
她語氣透出疲憊,随後又一歎:“莺然,叫人來把這兩個人先押到空房裡去。”
李順瓊推開門,那燕津和黃苓好端端地坐着,面色平靜得很,似是無事發生。
可望向他倆的眼睛時,卻看出了一片茫然。
茫然?怎麼會有這種情緒?
二人沒有任何抗拒,不等黃苓去喊人,便分外乖順地跟着黃苓走了。
李順瓊奇怪,看着他們背影問了句:“他們怎麼了?”
沈尋真朝她招招手,淺笑道:“問了些舊事。”
“舊事?”李順瓊将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在腦海了想了一遍,不确定道,“您跟燕家……”
“我跟現在的燕家主師出同門,都是張豎的徒弟。”沈尋真稍稍一提,便立刻帶過,“你來找我何事?”
李順瓊:“您可曾見過尾庚?”
“尾庚?”沈尋真訝異地望了她一眼,“突然提這個,是關于那瀾支洞内的線索?”
“是。”李順瓊點頭。
沈尋真沉吟:“我見過一回,現今城内是沒有尾庚的,不過有家鋪子裡專收這種奇珍,你可以去瞧瞧。”
“東街三十三号。那老闆是前朝工物局工掌陳省,你若是想去見他,便拿着我信令去吧,他見此信令,應是會給你一些消息。”
東街三十三号?
李順瓊猛然想起瑤羅對自己說過那京城三十四号的鋪子内是她的人。
鋪子離得如此近,怕不是也有什麼關系。
“多謝師父。”李順瓊躬身恭敬接過沈尋真遞給她的工掌信令。
“燕津和黃苓便交給我處理吧,”沈尋真望了眼門口,又迅速俯身而下低聲道,“若是燕家來問你,你直說在我這兒便是。”
李順瓊信沈尋真,便沒再問,微微颔首後轉身出去了。
她匆忙趕到東街,這街道是京城商戶最多的一條,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李順瓊剛步入這街,便有小販吆喝着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