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提步回來時,郎硯觀正在客棧階前急得團團轉。
郎硯觀一見李順瓊和邱韫之正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着急忙慌地跑上去扯住邱韫之,大叫道。
“邱韫之,我家那個寶貝丢了!”
他繼續歎氣:“我阿父都氣壞了,出了這檔子事,偏我還正好在栾州,那信裡直接指着我鼻子罵說我管事不力。”
邱韫之擡眼,輕飄飄道:“可是那青花銀蝶扁碗?”
“青花銀蝶扁碗?”李順瓊聞言驚道,“是那個十二家的先祖合力燒制而成,先帝禦賜的天下第一碗?”
“當年還是我阿姐入東宮為太子妃,先帝高興才賜給郎家的,如今竟讓一個小賊給偷了!”郎硯觀耷拉着臉。
李順瓊聽了不禁可惜,忍不住道:“怎麼丢的?”
“阿父舍不得将那碗挂在鋪子裡展出,就放在栾州李家鋪面後的密室裡。對了,”郎硯觀從懷裡摸出一包用絲絹裹着的東西,展開給他們看,“我剛剛去密室時在裝寶貝的盒子旁的地上發現的,我估計就是那賊人不小心落下的。”
“這賊人也忒不小心了些。”
話雖這麼說,李順瓊卻無端從中聽出了幾分欣喜來。
是錯覺麼?
她看着郎硯觀那副焦急的表情,也不好再揣測。
“我看看,”李順瓊湊近,盯着那堆粉塵,“這不是燒窯後的師傅身上落下的窯灰麼?”
她伸手捏起一小撮泥灰,蹙着眉嗅了嗅:“确實是這個。”
“栾州城裡燒窯的,有幾家?”她問。
郎硯觀也不熟這栾州,扭頭問後面的小厮:“有哪幾家?”
“少爺,就隻有李家和孫家。而且兩家的窯都在城外。”小厮小心翼翼地答道。
“為何都在城外?”郎硯觀聽了奇怪。
小厮:“李家是被官府趕到城外的,孫家是因為規模過大,不得已才搬去了城外。”
李順瓊幽幽地看着那小厮:“你這樣一說,顯得我李家很可憐似的。”
小厮慌忙低下頭後退幾步。
“行啦行啦,”郎硯觀上前一步擋住小厮,“既然有可能是孫家搞得鬼,我們去孫家探探不就知道了?”
他一說完,便偷瞄邱韫之:“不過我武功不怎麼好,這事還是托給你去看看吧?李姑娘,你又是李家的人,必然熟悉那孫家的窯,你也跟去瞧瞧如何?你若去了,郎家再繼續跟李家做生意。”
李順瓊眼睛一亮:“當真?”
“真!我郎硯觀說一不二!”郎眼觀得意洋洋地看向邱韫之,暗暗眨了眨眼。
邱韫之輕“嗯”一聲,迅速低下頭斂住神色。
“即将入夜,這時去探查孫家窯是再好不過。”李順瓊揚起嘴角,看向邱韫之之時露出勢在必得的笑來,“我們走?”
邱韫之思慮半天,竟向她伸出手來。
“嗯?”李順瓊不解。
“我帶你躍過去,這樣快些。”
他這麼一說,李順瓊倒想起來上次在青州時,他也是帶着她為避燕家殺手而跑到城外去。
李順瓊這樣想着,自然地将手搭上他的手掌。觸手是一片冰涼,好似這個人永遠不會熱一般。
邱韫之拉住李順瓊的手,便立刻繞到一旁的小巷中,借着兩周相近牆壁的力縱身一躍到到屋頂。
她隻感到身子一空,像是浮在半空中,卻又有一股力将她直往上扯。
二人穩穩落在屋頂上,邱韫之半跪而下,側着臉朝她道:“我背你。”
李順瓊知道這樣他行走得更利索些,索性直接抱了上去。
她的頭随着邱韫之起身的動作微微一晃,兩頸相貼,二人呼吸均一滞。
李順瓊急忙挺直脖子,可邱韫之已快速朝前方樓頂躍去,冷風順着脖頸的那片衣服呼呼地往裡面灌去,她冷得一抖,不禁縮起脖子将頭貼在他後背上。
周身快速略過了晚市的燈火與樂舞,被天光照得些許泛黑的窄湖,挑擔的貨郎和緩行的遊人。
邱韫之的長發随風高揚起,貼着李順瓊的兩頰柔柔蹭動,她伸手攥住他的頭發扔到前邊去,可立即又被風吹了回來。
邱韫之頓住腳步,回過頭看她:“怎麼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使力将李順瓊的身體往上擡了擡。
“緻堯,我替你紮個高馬尾吧?你這頭發被風吹得直撓我。你的發帶呢?”李順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