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後,客廳裡壓抑的氣氛也活絡開,大家面面相觑,誰也不知道說什麼。
門外,艾德琳看着夜空繁星,又看向布萊恩,“你怕我受刺激?”
“對啊,更怕去瘋人院探望你。”布萊恩攬過艾德琳的肩膀,兩個人慢悠悠地走在甯靜的街道上,“艾德琳,蓋斯是我生命的延續,但他的人生屬于他自己。我呢,不是一個負責任的人,沒辦法擁有也不願意相信長期關系,我癡迷于我眼下我手中的快樂。我也不想去繼承你所謂的屬于我的财産,你姑且當我愚昧,我不願失去領到薪水時的快樂。”
“你倒不如說,你不想勞神。”艾德琳歎着氣,“命運可真是捉摸不透,但總是好的,沒什麼比現在更好了。”
“所以啊,别再用審判的眼光看着我,我不是什麼道德楷模,我隻是——”
“好好好,你隻是你。”這些話艾德琳的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來了,“我一直拿你沒辦法,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看你想讓我答應的是什麼?”
“同樣,不要輕易地審判我的選擇。”艾德琳拉過布萊恩的手,“布萊恩,我身體中的一部分,命令我守護好這個世界。”
在這幾天同布萊恩的交談中,艾德琳發現了布萊恩的記憶是殘缺的,他更像是一位觀衆,再被提及時他知道這些事情的發生,卻無法“感同身受”。
艾德琳慶幸于這一點,那些回憶裡沉重的黑暗,所要償還的債務,就請給她自己一人。
“不過,為什麼取蓋斯這個名字?”
“你得問問賈斯汀,這是他取得。”
“認真的布萊恩,我不幹涉你的感情,但他也是我的朋友。”
“你怎麼不勸他離我遠一些的?”布萊恩不願多說這個話題,他看了眼時間,“今天我可不願意和你促膝長談了,我懷念我浪蕩的夜生活,你是不是也得回去從事你的保姆工作了?”
艾德琳今天最後的耐心消耗光了,她拿過車鑰匙,絲毫不考慮布萊恩該怎麼辦,打開車門跳上車啟動,然後倒車回來,打開車窗,朝他豎了個中指,“記着,你現在比我大上好多,别成為一個糟老頭子。”
***
車剛停下,布魯斯·班納博士便打開了房門,他身後還站着一臉嚴肅的克拉克。
艾德琳知道,這場談話終于無法回避。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有什麼想問的?”
“他到底是什麼情況?”克拉克作為曾經見過上一個版本布萊恩的人首先提問。
“他有一部分那個布萊恩的記憶,但是,就像你自己親口同我說的,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别讓他扯進這些。”
“艾德琳,我擔心事情的走向并非在我們的控制中,你的那個咒語能夠支撐多久?如果無法保護他,你又要同法師做出什麼樣的交易。一切都有代價,這樣于你而言,真的公平嗎?”
艾德琳的腦海裡,是沙灘,是困在退潮後一個個淺汪裡掙紮求生的小魚。
無數個夜晚,她不敢閉上眼睛,不敢入睡。因為夢裡除了有回不去的家,還有她在無可奈何中造成的傷害。
她看着自己潔白的手指,看着燈光下細膩得如同白瓷的肌膚,“這雙手,不應該是這樣潔淨的顔色。布魯斯,交給我,你要安心地做你的科研。克拉克,你也好好在學校裡待着,需要的話幫我跑跑腿打打下手,或者畢業了重新當你的農夫,你們放心,我會守護好一切的。”
三隻手終于握在一塊,艾德琳的内心是從未有過的踏實,她看了看快要搬空的房子,“我想,你們會和孩子們一樣,很喜歡新家。”
是啊,搬空的不僅僅是這間屋子,還有隔壁。
在一個普通不過的早晨,黛比早早地起來,将自己做的蘋果派放在後院裡的一塊石碑上,她蹲下身子撫摸着石碑,“再見了金吉姑媽。”
卡爾把他的小鹦鹉桑尼關進了籠子,擔心桑尼應激,他把不知道是伊恩還是利普的圍巾罩在籠子上面。
菲奧娜抱着利亞姆站在門口久久不願離去,艾德琳走過來抱走利亞姆,“菲奧娜,這裡一直屬于你。”
“但我不會一直屬于這裡。”菲奧娜溫和地笑着,她轉過身,“加拉格們,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當然,弗蘭克依舊可以住在這裡。
凱文和維羅妮卡,還有艾瑟爾和喬納寶寶依舊住在這裡。
但菲奧娜和孩子們,他們終于離開了。
車輛停在一幢紅色樓房前,卡爾拎着籠子,“這怎麼看起來也有點破破爛爛的。”
“别亂說。”利普揉着卡爾的腦袋,“我們住二樓,你有自己的房間。艾德琳和班納叔叔他們分别住在三樓。”
“真好,都是我們的,不過,頂樓呢?”卡爾蹦蹦跳跳地準備挑選自己的卧室。
“是肯尼先生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會喜歡他的。”艾德琳把鑰匙遞給卡爾,“能幫忙帶路嗎?卡爾·加拉格先生。”
“我的榮幸!”卡爾鞠躬接過鑰匙,正經不過三秒鐘就快要蹦到天上去。
黛比越來越嫌棄自己這位兄弟,她問艾德琳,“這樣合适嗎?”
“你姐姐有付房租的。”艾德琳指着正在盯着工人搬行李的菲奧娜,又指着利普,“他也會給錢的。”
利普摟過黛比,“所以啊,你不知道資本家會有多麼吝啬!”
“我也知道,你說起話來有多損。”黛比可不買利普的賬,她走到艾德琳身邊,“需要我幫忙嗎?”
“需要啊。”艾德琳捏着小姑娘的臉,“需要我親愛的黛比·加拉格小姐,需要她讓我看見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