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危,你跑不了了,要麼與我結為道侶,要麼,死。”
黑雨凄厲而下,山崖上空,蕭妙之居高臨下地盯着深淵裡的少年,滿眼執拗,不顧一切。
終于……
她終于有機會得到眼前這人了。
修真界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玄天劍宗盛危生性冷漠孤傲,乖張嗜殺,不易接近。可今日,她就要得償所願了。
層層疊疊的陣法懸浮在深淵裡,少年躺在中間,黑衣墨發,雪白面容凄豔絕美。他右肩黑羽蜿蜒而下,占據了大半個身體,仿佛整個人埋在純黑夜色中。
即使身陷囹圄,也掩不住清質絕倫。
少年冷漠擡眼,一雙墨瞳猶如古井幽潭,映不出丁點光彩,“我說過了,我對你不感興趣,你還要糾纏到幾時?”
蕭妙之操控陣法,死死束縛住他,不甘心地問道:“你若對我無意,當初又為何将我從那老魔手中救出?”
盛危雖惡名在外,但卻是正統修士。
主要是因為他是日曜境境主陽晷道尊之子,後拜玄天劍宗劍尊江瀾月為師,出身名門,師承正統,“根正苗紅”,自然算是正道的。
所以他平日自然會接一些斬妖除魔的任務。
有次他外出曆練,例行清剿魔修,偶遇誤中魔修陷阱的蕭妙之。他一人一劍,屠遍整個魔門,因此,蕭妙之傾慕于他。
修真界大小姐嬌縱蠻橫,看中的人或物,都要不擇手段得到。無奈神女有夢襄王無心,盛危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于是,就有了今天這一幕。
雨越下越大,盛危躺在陣法中心,身上法衣被附帶侵蝕效果的雨水浸透,隐約可見朝氣蓬勃的身體。
他面無表情,雙手捏訣施法。缥缈靈光按照某種規則流淌,漸漸強盛。
蕭妙之目光流連在盛危臉上,既興奮又忌憚,“别掙紮了,九鎖縛靈陣專門對付修士,你掙脫不開。更何況……”她聲音在山谷裡來回回蕩,又逐漸隐沒在雨聲中,宛若地獄怨魂,“你剛殺了你的生身父親,想必此刻身受重傷,靈力枯竭了吧。”
傳聞盛危修的是無情道,即太上無情殺伐天下之道。
修此道者,需摒棄七情六欲,斷情絕愛……簡而言之,六親不認。當盛危弑父的消息傳遍整個修真界,一時天下嘩然。
一是為盛危超絕的殺伐心性,二是為盛危恐怖的強悍實力。
衆所周知,日曜境已傳承千年,陽晷道尊亦修為絕頂。而盛危入道不過二百年,論資曆修為,遠不如陽晷道尊。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盛危越級挑戰,依舊赢得幹脆利落,赢得驚天動地。
甚至陽晷道尊屍骨無存。
如此恐怖的實力,不管他修的是不是無情道,都足以令整個修真界震驚。
所以蕭妙之特意卡在他戰鬥剛結束、靈力不濟的時候,布下天羅地網,将人截住,逼迫他同意結為道侶。
盛危天生劍體,天資卓絕,元陽可助她提升修煉速度,作為雙修伴侶,她日後修行定能一日千裡。更何況,陽晷道尊身死,盛危作為陽晷道尊唯一子嗣,繼承日曜境,她将有用之不竭的天材地寶。
趁人之危也好,手段卑鄙也罷,她蕭妙之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
磅礴大雨潑天而落,天地間一片漆黑。
盛危身陷法陣,周身靈力斷斷續續,顯然到了強弩之末。蕭妙之臉上逐漸染上興奮之色。這法陣經過煉化,掙紮越激烈,陷得越深,隻有主人命令才能打開。今天,盛危要麼答應與她結為道侶,要麼死在這裡,别無選擇。
然而不等她施法,下一瞬,她眉心一涼,有什麼東西洞穿而過,帶走了部分生命力。
隻見盛危維持着捏訣的手勢,眉眼靜默。
剛剛,他凝出的那道劍氣鋒利無比,勢不可擋地刺穿了蕭妙之的額頭。
蕭妙之識海碎裂,鮮血噴湧而出,肉眼可見的,她生命力急速流失。她下意識瞪大了雙眼,表情定格在不可思議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滞。
天地恍若進入另一種玄妙之境,喧嚣漸漸消失,唯餘一片死寂。
為什麼……
盛危明明已經被困在陣中,為什麼還能攻擊她?
蕭妙之想不明白。
她忽略了一件事,盛危雖出身名門,師承正統,天資卓然,容貌姝華,但他真正出名的,是他冷酷無情的決然殺性。自他名揚修真界起,“煞星”這個稱号便幾乎取代了他的本名。
當然,能被稱之為“煞星”的,沒有絕對的實力,又怎能擔得起這個稱号。
臨死前,蕭妙之死死睜着眼睛,瞳孔裡倒映出盛危的模樣。
隻見束縛住盛危的法陣層層碎裂,猶如萬千星落,璀璨凋零。他靜靜懸浮在半空中,手裡握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鐵劍,殺意凝成實質,令人心灰意冷。
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核善,“一路走好。”
“放心,一家人要整整齊齊的,我會讓整個蕭家給你陪葬。”
聲音不大,但在暴雨中依舊清晰。
蕭妙之看起來有些死不瞑目。
【叮——拒絕蕭妙之的示愛,獎勵無情值20。】
盛危站在雨中,右肩黑羽随風輕輕顫動,乖張恣意。他沒有理會蕭妙之不甘的眼神,而是查詢自己的任務面闆。
蕭妙之說的沒錯,他确實剛手刃生父,正是靈力不濟的時候。
但是,他殺了陽晷道尊,任務完成,獲得了500無情值,足以調整到完美狀态了。
大概是兩百年前,盛危穿到了這個修真世界,綁定了一個無情道系統。隻要保持淡漠無情的本心,或完成系統給出的任務,就能獲得無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