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幾日是啟元節，你不去湊湊熱鬧？”黑曜盤在軟墊上，尾巴有一搭沒一搭輕輕拍着。

九重天的啟元節是慶開世之節，每百年一慶；不過後來天帝還是覺得太過頻繁且鋪張，之後便一切從簡，每逢萬年才淩霄殿上大搞一番。至于流程嘛，多是些女仙的歌舞，然後天帝再賞賜些什麼物什，最後設宴歡慶。華錦當年也湊過幾次熱鬧，後來便不感興趣了，畢竟殿上的小食味道也算不上好，還不如昆侖山上的密雲糕好吃。

不過算起來，距那時，也有十餘萬年了。

華錦連眼皮也沒擡，躺在榻上，一副慵懶之态：“我一個負罪之身，天網首頁到現在還挂着我的通緝令，我過去是等着被抓嗎？不過你怎麼知道啟元節？又是聽誰說的？幽煥還是司命？”

黑曜擡起一隻眼，輕睨：“你若不想，那群老神仙哪能抓得到你？”

“司命似乎是下凡去了，那便是幽煥。唔，他對你還真是什麼都說，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華錦自顧自道。

“上次加的雲信。”黑曜沒好氣道。

華錦：“哦，我看他也是真無聊了。”

黑曜深吸一口氣，埋下頭，選擇不再去理會她。指望她嘴裡能有好話，還不如指望自己能化形成功。

鈴——

“您好，請問有人在嗎？”一道稚嫩的聲音弱弱地從門邊傳來,打破寂靜。

黑曜擡頭去看，大門緩緩被開了一條縫隙，一個凡間少女從門後探出頭來。

“先進來說話吧。”華錦直起身，柔和笑着朝着她微微招手。

少女穿的素淨，白襯衫搭配着牛仔褲，臉上還戴着一副細黑框金邊眼鏡，她小心翼翼推開門走進，看着華錦禮貌問道：“姐姐好，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這稱呼震驚黑曜一百年，姐姐？這小姑娘什麼眼神啊，華錦活的年歲比她們家族譜加起來年紀都大，還姐姐，叫聲太祖奶都是把華錦往年輕了叫。

“這裡是三界之外。小妹妹先坐吧。”華錦難得笑得溫和，揮手掐訣化出一套桌椅，輕聲詢問，“妹妹喜歡喝什麼？”

還妹妹？華錦還真是什麼都敢往臉上貼，這都能應？黑曜不理解，且大為震驚。

蘇暮被這一圈的奇幻景象驚奇住，睜大眼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麻煩......白水就好了，謝謝仙女姐姐。”

華錦巧聲笑着，起身款步過來，拿起茶壺替蘇暮倒上一杯水：“妹妹别客氣，這裡是浮華坊，隻是一個小店罷了。我們開店的，自然是主以客為尊。”

“這是金寒玉露，往年小輩們最喜歡喝這個，你嘗嘗看合不合你口味？”

蘇暮聽話地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她能感覺到這裡并沒有惡意，心也随即慢慢放下來。

“很好喝的。”

華錦笑：“好喝的話可以多喝些，我這裡還有很多。”

對上華錦那張滿臉寫着“誘騙”的臉，黑曜簡直不忍直視。金寒玉露連他都不曾嘗過，這回不過是人叫了聲姐姐，就整壺端上來了......哼，對他就是嚴防死守，還“還有很多”......哪來的很多，她都多久沒去過王母娘娘宴會了？就連現在喝的茶水都是靠幽煥那邊施舍過來的......

黑曜郁悶，黑曜不想說話。

蘇暮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華錦的熱情她也不好拒絕，隻作謝道：“謝謝仙女姐姐。”

華錦沒有理會黑曜那些小心思，向蘇暮解釋道：“小店名‘浮華坊’，一個能夠買賣願望的地方。小妹妹既然能來到這裡，是想實現願望嗎？”

“願望？”蘇暮一愣，随即問道，“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自然，什麼願望都可以。”華錦笑着應和。

蘇暮放下手中茶杯，舔了舔唇，略有些緊張：“那能，能已經見到死去的人嗎？”

一聽這話，黑曜瞬間擡起頭來。

華錦眯起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她：“你見過已經死去的人嗎？”

蘇暮遲疑地點點頭，對上華錦的眼睛，有些惶恐。

通常情況下，凡人是看不見亡魂或者鬼靈的，除非是極其兇煞的惡鬼或者怨靈。但蘇暮的狀态顯然不是像見過後兩者的，更何況哪有人會專門想要見一見煞鬼，是嫌自己死的不夠早嗎？再說，冥司自從幽煥上任之後，大刀闊斧地改革，這些兇神惡煞的存在率早就已經低的幾乎不存在了。

不過若是前兩者也确實不太應該，黑白無常等引路人崗位早就靈滿為患，還面臨大裁員的風險，達不成頭頂的KPI各個神靈自危，怎會在凡間漏下魂靈......但也不太好說，漏網之魚也說不定還真有。

不過這件事，還是得要麻煩幽煥。他既然這些日子閑得慌，還不如來給她做事。

“這件事也簡單。”華錦笑着勾起蘇暮的下颚，對上少女的眼睛，記下編号，“他叫什麼名字？”

蘇暮看着近距離的那張無暇的臉，飛快地眨着眼睛，心跳加速，呼吸不自覺放輕：“……周越。”

華錦點點頭，數據傳輸進系統，她将找到的幾個相關文件依次點開，巨大光屏直接展現在蘇暮面前。

“他們中哪一個？”

蘇暮回過神，一個一個細細看過去，直到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那留着微分碎發，微微笑的模樣。

蘇暮瞬間紅了眼眶，擡手指給華錦看：“是他。”

華錦漫不經心瞥了一眼，将文件打包直接給幽煥傳了過去，附加一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