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微風吹過鎮北候府的一池的荷花,帶着荷花的清香吹響了沈安甯窗邊的風鈴,鈴聲清脆。
沈安甯翻了個身,看着窗上挂着的風鈴晃動,想起了那雙明亮的眼睛……
窗外有了點點紅光,沈安甯沒有再往下想,伸了個懶腰就起身了,伴着清脆的風鈴聲開始了早練。
紅纓槍在她手中揮舞,這一杆槍是趙巳親手為她造的,從小她所使用的武器都是趙巳所造……想到這,沈安甯又想起了還在平川的李萬、趙巳等人,來洛京也快三個月了,沈海得方承堯旨意,明天就要回平川了,而她,卻被困在了這裡。
沈安甯手中的槍劃破初晨中帶着霞光溫度的暖風,發出沉沉的鳴叫。
侍女端着洗漱衣物來時,院中的紅纓槍揮舞的聲音戛然而止,隻留下了那隻窗上的風鈴還在晃動着。
等沈安甯收拾好以後,阿月打着哈欠的出現了,見沈安甯一身缇色襦裙,配以淡黃色帔子,雲鬓高聳,飾以一對華麗的金簪在發髻兩側,将她襯托得既清靈又貴氣。
阿月頓時清醒了,上前拉着沈安甯的衣袖左看看右看看,笑道:“我們今天這是要去哪啊?”
沈安甯無奈道:“進宮啊!”
之前因為瘟病所以不能進宮聽學,如今瘟病已除,沈安甯本想再拖一拖,可昨日皇後就派人來傳旨,雖是在魯王喪事期間,可聽學之事不可停。
阿月一聽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啊!我怎麼忘了今天還要進宮!”
沈安甯敲了一下阿月的腦袋,“這裡天天在想什麼啊?不記事。”
阿月揉了揉自己腦袋,笑了笑。
“走了!”
沈安甯說完就往外走,阿月笑着跟上。
兩人來到了前院,不一會,沈海和江秋妤就過來了,沈安甯站起身問禮,待兩人落坐後,侍女們就開始端上早飯。
吃飯間,沈安甯問起‘白羽’一事,自從‘白羽’出現後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可還是沒有下落。之前城中瘟病橫行,雖然及時關閉了城門,但瘟病稍有緩和便開了城門,若是那人在那時就混在出城的百姓中也不是不可能。
沈安甯思量片刻又道:“此次的瘟病如此異常,定是人為所緻,若那人已經跟着百姓出城,那城中的瘟病多半出自此人之手。”
‘白羽’從出現在洛京,後來幾乎沒有動靜,若不是她無意間撞見,那‘白羽’出現在姜國一事,怕是至今也無人知曉。
沈海點了點頭,“五弟已經找了一個多月了,此人很有可能是已經離開了。”
沈安甯有些氣憤,“要是真讓他就這麼離開了,那也太憋屈了!”
“我已經上報給聖上了,後面會多加緊城中的巡查。”
沈安甯輕歎了口氣。
“你們父女倆怎麼一湊一起就是聊公事?”江秋妤溫柔地佯裝發怒,“就不能好好的吃完再聊嗎?”
沈海父女倆對視一眼,都笑了。
沈海轉身向江秋妤道歉,“聽夫人的!聽夫人的!好好吃飯!”說着就端起眼前的粥喝了起來。
阿月晴雲也在一旁忍着笑。
沈安甯見狀也笑着低頭喝粥,才剛喝了沒幾口又停了下來,盯着自己眼前的粥,擡頭問道:“阿爹,之前在宮宴上聽見魏王說起賦稅一事,我有些想法,隻是不知可不可行?”
沈海一聽,正色道:“說說看。”
沈安甯放下了粥,“近幾日我在想,我們姜國三面臨國,又常有戰争,光平川就駐守了二十萬大軍,南邊的南州駐守的軍隊也有十幾萬人,就連西邊,即使和澧國交好,但邊境上也不好将士兵全撤了,每日光是士兵的糧草就是不少的數目,這些大大增加了百姓的負擔。”
沈海聽着,點了點頭示意沈安甯繼續說下去。
“南北多戰,雖然這半年來處在休戰時期,但杞國虎視眈眈,軍隊又不能調離邊境,我想,如果軍隊能自己生産糧草或許能減輕朝廷負擔,至于土地和農具等可由朝廷統一分配,軍隊平時可以種植糧食,農閑時又能回隊操練,這樣一來,多少也能減輕百姓的負擔,同時若是順利的話還可解決糧草運輸的問題。”說完,沈安甯又想了想,“阿爹,你覺得可行嗎?”
沈海聽後沉默了一會,然後欣慰的點了點頭,“全兵皆農,士兵不再坐食饷糧,倒是可行,待我回平川仔細看看具體如何操作,再将其詳細的上書與陛下。”
沈安甯聽後開心道:“真的啊!”
江秋妤笑着對着阿月道:“看看這父女兩個!”
江秋妤看着眼前這一幕,明日沈海離京後不知要多久才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了,想着又忍不住輕歎了口氣,“明日你就要回平川了,我再幫你看看還有什麼沒收拾好,二弟有雪燕收拾着,五弟也沒個人替他收拾收拾,今晚叫他來家裡吃吧!一起吃也熱鬧些。”
沈海放下碗拉着江秋妤的手,“夫人不要操勞了,該帶的都帶上了!五弟那邊也收拾好了,你就放心吧!我不在洛京這些日子,夫人要好好保重。”
江秋妤把另一隻手搭在沈海的手上,點了點頭,“聽說毅王原本也打算明日回封地,可世子突然染上了瘟病,昨天才服下解藥,怕是要在洛京養上一段日子了,不然也能同你們一路出京。”
“世子染上了瘟病?”沈安甯擡起頭來問道。
江秋妤點了點頭,“是啊!苦了那孩子了!”
沈安甯心中浮上些疑惑,當時瘟病正盛的時候方書君也深入醫館,那時都沒有染上,而如今瘟病已經基本去除了,他卻染上了瘟病。
江秋妤見沈安甯久久不言語,于是問道:“怎麼了?”
“沒事。”沈安甯見父母兩的手還沒放開,想起來沈海今日的皇帝恩典可以不用去上朝,想必他們有很多話要說,沈安甯起了身,“我進宮去了!”
沈海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你這粥還沒喝完呢?”江秋妤又擔心擡頭看向沈安甯,“在宮裡可不要莽撞,現下是魯王喪期,想必聽學也隻是走個過場,你們兩個要多加小心!”
沈安甯端起粥一口喝了下去,“知道啦!”
轉身帶着阿月就離開了。
沈安甯進宮了以後,在公公的帶領下先是去了皇後宮裡給皇後請安,皇後也随意的問候了幾句,就讓公公帶着沈安甯去了暗香齋。
一行人在宮中穿行,路過偶爾有端着祭祀物品的宮女公公。
到了暗香齋,一進門,清新的花香就撲鼻而來,兩個多月沒來,院中那不知名的樹居然開了白花,清新脫俗。
沈安甯并不是那會賞花之人,于是直徑進了内院。
内院中隻有三公主方昭清和六公主方昭潇到了,方昭清正在教妹妹畫畫。
方昭潇一見有人來了,立即往門外望,見是沈安甯頓時笑開了顔,起身跑向沈安甯,“你怎麼這麼久沒來啊!本公主還在等你呢!”
沈安甯覺得方昭潇很是可愛,明明才見過一次,卻能像是在等一個多年的好友,低身一禮道:“六公主!”
方昭潇一邊拉着沈安甯走向方昭清,一邊還不滿道:“你都有兩個多月沒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不過阿姐說宮外有十哥得的那種病,你不方便進宮,那我就原諒你了。”
沈安甯哭笑不得,“那多謝公主開恩了。”
被方昭潇拉近後沈安甯低身給方昭清行禮,“三公主!”
“沈姑娘不必多禮,聽說宮外瘟病橫行,姑娘第一次來洛京就碰到這樣的事,可還安好?”
“多謝三公主關心!宮外的瘟病如今已除,隻是需要一段時間恢複,過一陣洛京就可恢複到往常的繁華了。”
“那就好,聽聞是一位姓葉的女醫者治好的?”方昭清對這位葉醫者似乎充滿的好奇。